他的心脏贴在自己的心脏下方两寸的位置,鼓动着,将那些酸胀的东西推挤到了鼻腔和眼眶之中。
江翊用力闭上眼,收紧了手臂。
夜色葱茏,万物无声。
五日之后,青雾终于收到了一封回报。
他急不可耐想要去找莫庭晟和江翊,却想起三天前江翊暗中塞给自己的一张纸条,往江翊房间疾走的脚步便顿了下来。
自从那天夜里过后,莫庭晟就把房间退了,两人又成了之前形影不离的模样,却又和之前有所不同。
青雾在这五天里只当面见过他们一次,即便他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对人情方面也浑浑噩噩,却还是看出他们两人之间好像比之前多了些什么。
细看,又觉得少了些什么。
而对于这种变化,莫庭晟的感觉更加明显。
自那日之后,江翊对他更加无微不至了,关怀体贴的程度简直让莫庭晟觉得自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而另一方面,他却变得比以前都要规矩了,再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
这种状态和在凉幽城的时候极为相似,却比那时更让莫庭晟觉得不安。
他试图再用之前的方式骗他吐露一些,却现连酒都没用了。
江翊好像完全把自己锁了起来,拒绝向外界透露一切信息。
莫庭晟无计可施,只好选择静观其变。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不离开,便总有把握能让他开口说出真相。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离开的人会是江翊。
莫庭晟不过是出门拿了件送洗的衣服,再上楼回房就看到桌上的茶几下面压着一封信。
他脸上那些平静祥和一褪而尽,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这信是出自谁的手。
他把衣服丢在床上,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
信上只有短短两行字,连收信人和留信人的姓名都没有,其中一行写着:“江家有难,吾心难安,虽力薄,然不得不往。”
莫庭晟长长吐出一口气,视线移到下面一行:“不知归期,吾爱勿念。”
所有的一切瞬息凝聚,他几乎能在脑中拼凑出江翊可能要去做的事,却又为之震惊,实在不愿意相信。
他没有半刻迟疑,把散落的衣服往包袱里面一塞,取了佩剑便准备出。
江翊既然敢在这短短片刻留信离开,只怕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自己未必能追得上他,但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涉险。
他心中怒火中烧,决计等见到江翊,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他好好打一顿,让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他到底是多么百般纵容。
包袱上一个简单的活结,莫庭晟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该怎么系,他试了几次,每次都是一拎起来便散开,行李掉了一地。
按住自己颤抖的手,重重闭眼,又缓慢睁开。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慌乱。
当年驰骋疆场,以一当百,险象环生之中顶着加身的刀斧取敌军将领级;也曾身陷绝境,进退两难,险中求存,绝地反击。。。。。。
无论何种境地,身为将领,身上背了数万将士的生死,他都未曾有过半点的退却。
可如今,他竟然有些不敢面对。
如果。。。。。。
他心里终于冒出那个不敢多想的念头:“如果江翊当真谋划弑君,我又该拿他怎么办。。。。。。”
莫庭晟木然垂眼看着散落一地的衣物,弯腰捡起,用包袱裹好,打了一个难解的死结,带着未解的问题,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老人,负手而立,看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