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出门的一瞬间,我耳朵里听到一阵笑声,随即看到于莜莜一身清爽地站在落地大窗前。
她一身学生打扮,仿佛日韩女学生的神态。紧身白衬衫,蓝色短裙,露出一对洁白的大腿,居然没穿高筒袜子。
她一头长长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却在左鬓夹着一个玻璃的发夹,显得活泼生气,似乎青春无限。
我扫她一眼得到这些形象,不敢再去细看,低着头快步进了洗手间。
洗漱的时候我暗暗感叹,于莜莜是个学生,几个月前我也是个学生。可是在我身上怎么就看不到她身上的青春气味呢?
她的青春是明亮,靓丽,活泼。而我,除了在篮球场上的矫健,剩下的就是一身馊臭以及日复一日的埋头苦读。
如果看不到我在篮球场上的矫健,我的所有神态所表现出来的,就如一个迟暮的老头一样了无生气。
她刚才是在笑我!我嘀咕着想。笑我什么呢?邋遢、猥琐?抑或是我的慌乱与惶恐?
我并不否认在她们面前我没有太多的自信。孟小冬是身价上亿的女老板,甜姨与她于莜莜,尽管我不知道她们是否有钱,但她们香港人的身份,无形在我面前高了不少。
虽然甜姨只是一个保姆,于莜莜只是一个保姆的女儿,可是对比起我来,她们的优势仍然是我望尘莫及的事实。
我是谁?我只是内地的一个穷学生,为了生计投奔远在深圳的小学同学。我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在深圳这座大都市里,我是万万千千来寻梦的人之一。我的生命随着这座城市的日渐繁荣而怒放,也会为了梦想而可能折戟沉沙,黯然转身离去。
收拾好自己我出来,孟小冬她们早坐在桌子边等我。看到我出来,招招手让我过去一起吃早茶。
甜姨准备的早茶完全是港式早茶,我看着一桌子大大小小的各种糕点和饮料,心里翻腾着饥饿感。
我在下首坐了,能跟老板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已经是很荣幸的事。但每次我都提醒自己,人生不能太得意,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我认清自己的位置的唯一法宝,就是每次同桌吃饭的时候,我都刻意选择下首坐了。
四个人,四个方向。上首坐着孟小冬,理所当然,她是老板。
左右甜姨与于莜莜,相对而坐。
我在孟小冬的对面,也就是整张桌子的下首坐了。
餐桌长方形,我与孟小冬的距离隔得有些远。
餐桌中央一簇鲜花,插在白色的花瓶里。花蕾上似乎还能闻到露水的味道,这花显然是刚采摘下来,我能感受到它鲜活的生命在奔腾。
孟小冬早餐喝奶茶,我只喝白开水。甜姨与我一样,早餐都是白开水。侧眼去看于莜莜,她手里端着的是一杯浓郁的咖啡。
我暗暗叹道:“这些香港人就是不同。”
孟小冬示意大家开始动手,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温开水,咕咚一身咽下。
我这吞咽的声音确实有点大,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很刺耳。我慌乱地抬头去看她们,孟小冬和甜姨似乎不为所动,只有于莜莜,抿着嘴巴在一边偷笑。
被一个女孩子笑话是很没面子的事,我却找不到发火的理由。其实就算我有理由,我难道还敢在她们面前发脾气?
吃了几口后,我推说吃饱了,站起身来要走。孟小冬及时喊住了我。
她指着于莜莜说:“王者,今天上午你陪莜莜去一趟中心书城吧。”
我站住脚,迟疑地说:“我还想去一趟厂里。”
“厂里的事,你现在不需要担心,有小婷在。莜莜的这个事,耽误不得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她得再等三年。”
什么事误了今天要等三年?于莜莜突然跟着孟小冬来到大陆,就是为了这事?
我点了点头,一声不响的回到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