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妮见问,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李婆婆,我忙于铺子营生,家里还没给我定亲呢。”
贺母听得大乐,不由得一拍巴掌,“你看,这可不是巧了吗?荣哥儿一心读书,如今又退了婚。若是赵娘子不嫌我儿手废了,咱两家作一家岂不好?”
贺母见赵云妮脸上更红,却没有出声拒绝,便知道有了五、六分意思,赶紧继续劝说:“这样一来,赵家替我儿担保,更是名正言顺。”
“待荣哥恢复了举人老爷的身份,虽然当不得官,作不得吏,起码在乡下却是正经的乡绅老爷,跟你们县太爷都是平起平坐哩。”
“待得一、两年间,再生个大胖小子,有荣哥儿的血脉必定是读书的胚子,少不得再出个举人,甚至进士大老爷呢。”
贺母越说越是有诱惑力,赵云妮听得也是心头一片火热。
只是毕竟身为女子,哪敢就这么跟人私定终身。
赵云妮红着脸低着头权衡了半晌,就在贺家母子以为没戏了,她才抬起头,“这种事哪有我自己作主的,李婆婆若真有意,不如与我一起回家。”
贺玉荣母子闻言对看一眼,尽皆大喜。赵云妮这么说,就等于是她本人同意了。到时候跟去她家,父母双方正式商议提亲,这事多半就能成了!
贺母抚手大笑,直接就改了称呼,“云妮啊,我也没那么老,可别叫李婆婆了,你唤我伯母便是。”
赵云妮点头羞笑,自是答应下来。
贺玉荣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挺胸抬头咳嗽一声,“云妮妹妹,我们母子如今又冷又饿,连身换洗衣裳也没有。不知……”
赵云妮一拍脑袋,赶紧接话,“贺大哥且等等,我叫店伙先做些吃食送来。我再替你们开个房间,今晚先将就下,明日我们一起坐马车走。”
贺玉荣大喜,贺母更是满脸激动。别的且不说,先混顿饱饭最实在了。
当下,赵云妮便带着两人,先找店伙定了房间,又吩咐准备吃食给这母子。临了还不忘让他烧上热水,吃过饭后可让这母子洗漱一番。
至于衣裳暂时是没办法,这驿站哪里有成衣铺,只得等到了扬志县城,才能给他们买了。
这脚店倒也没什么好饭菜,主要是大饼和热粥供应为主,新鲜菜蔬更是没有。大饼既可以让客人堂食,又方便打包带走。
贺玉荣母子哪会嫌弃,十张大饼,两碗热粥上来,母子两人的眼睛就再没离开过桌子。
赵云妮看得心中有点恍惚,这吃相比自己还夸张,这两人不会是骗子吧?
贺玉荣三张大饼下肚,终于有点底了,这才松了口气,却看到赵云妮正看着他呆。
贺玉荣暗呼不妙,脸上微红,“让云妮妹妹见笑了,实在是多日不曾饱腹,一时有些失礼了。”
赵云妮见他文邹邹的,心里便觉稳了些,“嗨,这很正常。我刚到店里时,那吃相也不好看。人嘛,真是饿不得。”
贺玉荣略扫了扫她微凸的肚子,浑圆的脸蛋,心中有些不喜,面上却是一番感恩戴德的神情。
吃罢了饭食,贺玉荣便回自己房间洗漱。贺母则跟赵云妮回了房间,等小二提热水过来,她也要洗漱一番,然后便和赵云妮住一个屋里。
半个时辰后,赵云妮再见到贺玉荣,心中却是有些惊喜。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儿他洗漱干净了,虽然身上衣衫还脏,人却白白净净更有读书人的气派。
要说之前赵云妮更多的是算计贺玉荣的举人身份,如今看到白白净净的书生,她可真有三分心动了。
她此时只觉得有另一个自己在脑中疯狂呐喊,“萧雨石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新考上的秀才罢了,自己这可是白捡个举人相公!”
“那酸秀才就让给韦小绢吧,待得日后两人成亲,自己的相公是个举人老爷,那岂不是生生压了韦小绢一头?”
赵云妮越想越是心头火热,烧得满脸通红,忍不住深深低下了头。
贺玉荣见状嘴角微扯,心中也是志得意满,“看来不过是个乡下女子,轻易便好拿捏!”
贺母在旁看得大乐,知道自己这好大儿,基本征服了眼前的女子。
沉默了片刻,三人大致说了下明日的事项,便各自回屋歇息。
翌日大早,赵云妮付清了房钱、饭钱,又买了二十张大饼以备路上吃。总共花了二百文钱,虽然有些肉疼,但一想到以后的好事,便又不觉得有什么了。
马车夫见多了两人,也不打听。韦小绢给的银子足,只要马车坐得下,再来两人也无所谓。
贺玉荣坐在马车副辕,贺母则和赵云妮坐在车厢里。
虽然两下里有意结亲,到底男女有别,可不好公然坐一个车厢里共处。
路上贺母自然刻意与赵云妮叙话,渐渐的也就摸清了她的情况。
只不过,两方都是心怀鬼胎,相互都没有完全说实话。
贺玉荣母子只说了被有婚约的家乡女子害惨,却没提是柳茵。
赵云妮怕这母子看轻了她,也没提韦氏姐妹,只说是表妹在府城开了成衣铺子,请她去帮忙一段时间。
这要提起韦孺人来,万一眼前的举人老爷生了别的心思,那她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贺母心里也直撇嘴,“还以为是个什么大商人之家,不过是表妹开个铺子,又不是赵家的,终究还是土里刨食的村姑。”
不过,他们母子如今这般田地,也实在没条件挑剔了,只求先落户在这里,等儿子重开了文解,恢复了举人功名。
至于以后嘛,日子还长着哩!
两人虽然各有心事,却是一路聊得热火朝天。
酉时末,天擦黑了,终于到了扬志县城。
到了家门口,自然也就不急了,先是找食肆正经的吃顿饭,之后又找了家小客栈歇息。
次日,赵云妮先领着贺玉荣母子去成衣铺。
人靠衣服马靠鞍,贺玉荣换上身新衣,立马气质再变。
虽然不是青色襕衫的举人打扮,倒也与之前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