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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鬼节袱皮子饥荒往事1（第1页）

“所以你今天准备走政府旁边那条路上街？”杨雨涵表情莫名的问孟尧，随后又看了我一眼，我挑了下眉懒得理她，她见我没反应，也觉得没意思就没继续下文。

孟尧也是好脾气的回答她：“政府旁边那条路上去是邮政和银行，我家离银行挺近的。”

“知道知道，就是上街那家文具店嘛，等军训结束我们就去你家照顾照顾生意，别太感动！”杨雨涵见他也没意会自己的调侃也就作罢。

之后一路无话，路过一面围墙，上写着‘计划生育政策好，少生优生质量好’

；没多久又是一面围墙，写着‘森林防火，人人有责’；最后远远看到自家的围墙，上面写着‘坚持富民优先，建设小康社会。’

而那条可以上街的路就在我家左边两栋楼过来的位置，斜斜向上，之前外婆他们带我们赶集上街就走的这条路，越往上越陡峭，雨天冬天十分容易滑倒。

“走了，我们几个家就在前面。”我向孟尧道别。

“嗯，那这本图书我看完是带到学校给你还是来你家还你？”孟尧扬了扬手里的书问。

“你还是直接带到学校给我吧！”我急忙说，这要让我外婆看到有男生来找我肯定没我好果子吃！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对了明天军训课本什么的就不用带去学校了，拜拜。”说着孟尧就往上街的那条路走去。

“好，拜拜了！”

回到家，外公外婆也都在家，外婆在整理香烛纸钱，外公数着一沓袱皮子，至于那两个小学生坐另一桌写作业呢！

见我们回来，外公抬眼看了我们一眼就继续数手里的袱皮子一边对我们说：“你们快点去把作业写了，晚些时候来和我一起写袱子。”

“啥袱子？”我有些好奇的问。

外公用下巴示意了下他手里的袱皮子说：“这就是袱子，写了以后拿这些纸钱封袱皮子，过几天鬼节了就烧给老人家（这里代指过世之人）。”

“我们初一的这个星期是军训，没有作业，我给你写！”我自告奋勇凑向前。

辜佑铭也说：“我们今天刚开学也没有作业，我也跟着一起写嘛，这些袱子怎么写？”

外公这时将手中点好的袱皮子放一旁，在一堆香烛纸钱旁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一本数学本，翻开里面记录了一堆竖着书写的文字，外公将本子递给辜佑铭说道：“就照着本子上的写，这些都是家里面过世的老人，一会儿我在旁边教你们写嘛！”

我与辜佑铭一人分到一沓袱皮子，拿出平时用的水性笔，外公在一旁说：“先写我家这边的老人，故祖考江公讳大荣老大人，这是我的爷爷，也就是你们的老天天。”

我们在本子上翻找，将内容写在袱皮子中间竖排空格里，但左右两边的空格不知道填什么。

“那这前后怎么写呢？”我指着左右空格的地方问外公。

外公看了一眼就说：“今年是一五年，属羊，就是乙未年，这抬头这里就写乙未。”

“哪个乙未？”我转头问辜佑铭。

外公听到就指着墙上的挂历说：“就是那个乙未。”

我跟辜佑铭一起抬头看去，确实是有个乙未年，上有只窗花形态的羊。

填好后，外公继续道：“下面就是七月十四，”外公见我们填好了，指着右排上的空位说：“这里就是中元化白。”

“中元化白？是哪个化白？”辜佑铭这下也有些懵。

“就填中元就行了，就是中元之期嘛！”外公也耐心的解释。

“这个袱子是以我的名义写的，后面这里就写孝孙江国祥，要错开写哈，孝孙写偏朝左边这里，我的名字就写偏朝这边。”外公指着空格右边的位置说。

“那这样就行了？”辜佑铭写完递给外公看。

外公看完点头说：“这个老天天的要写十二个，写完这些后面的袱子前后两排都写一样的，中间我教你们写，就是这个最后的称呼这里要变一下。”

辜佑铭把他写的那张交给我说：“你再写十张，之后的袱子我打头写完你就抄就行了。”

“好嘛。”我应下，就开始誊写后面的十张。

“这个也是这你们老天天，就是我妈的妈，这个写故祖妣孟云老孺人，天上云的那个云。”

“哪个孺？”辜佑铭又问。

“你在本子上找一下看看，我说的这些都记得有。”

辜佑铭翻开那本本子找了下，还真找到了，他迅写完又数了十一张袱子跟样本一起放我左手边。

“这个老天天的也要包十二个哈！”

外公又提醒了一下。

“就是十二个，我后面又数了十一张。”辜佑铭回道。

我才里写了了五张，写完手里这张想起什么又对辜佑铭说：“你那里写完了要来跟我一起写哈，我这也太多了！”

“嗯，我写完打头的这些就跟你一起写。”辜佑铭应下，转过头看向外公等下文。

“这个就写你们老祖的，故显妣江母6氏。”等了会儿没有了下文，辜佑铭就问：“没有别的了，就只写江母6氏？”

“嗯，你就这样写就行了。这个封12个，算了，这个封8个就行了。”外公表示肯定，辜佑铭闻言照做。

“故叔考江小军，”说完外公沉默了会儿，拿起手边的卷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小卷提前剪好摆整齐的叶子烟，卷好后一边把它往烟杆里放，一边说：“这个江小军和后面的江童是我的亲兄弟跟姐姐。”

外公说着把烟杆举到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叶子烟，一边砸吧着嘴，不一会儿外公周围就烟雾缭绕起来。

咂了两口烟外公这才接着说：“那时候饥荒，到处都吃不饱饭，又是做大集体吃饭的，这江小军那时候才三岁，是我们弟弟，人太小不抗饿都是饿死的，那江童是我姐姐，她倒是比我们大，那时候像是快十岁了，高烧，烧了好几天，就这样去了。那时候好多人就是扛不住饥荒死掉的，饿死的，病死的，还有些活不下去了吊死的，还是你们两个老祖算是有本事、有办法的，才拿我们这三兄弟拉扯大。”

此时的我并不知在这烟雾缭绕的话里带着怎么样的沉重与艰难的过往，对于外公口中人的生死就像看电影时里面人的生死一般，带着听故事般的隔膜有一种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