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庆笑了笑道:“江湖可不只是打打杀杀,还得看人情世故家庭背景。听你刚才说他是乞丐出身,空有一身武艺又有什么用?能打赢一个两个,那三个呢?四个呢?”
欧阳庆喝了口茶道:“况且,若不是碰到我,你们今晚连晚饭都没着落。”
徐天佑不说话,因为欧阳庆说的都是实话。
林玄儿怒道:“你不能这样说他,在我眼里他就是很强,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
欧阳庆愣了下,饶有兴致地看了下林玄儿,又看了眼徐天佑道:“徐兄,你觉得玄儿该不该回去?”
徐天佑依然不说话,理性告诉他林玄儿回去是最好的选择,可话到嘴边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欧阳庆道:“林玄儿从小养尊处优,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这种物质条件你能给她么?”
欧阳庆又说:“至于名气,天音阁阁主独女,光这七个字不论在朝堂还是在江湖有多大分量你明白么?你们要多久才能达到天音阁阁主独女这七个字的高度?”
徐天佑拳头握紧,指甲都要把手掌扎出血来了,但他依然说不出一句话。
欧阳庆拍了拍自已身上的灰尘,道:“徐兄,你觉得玄儿该不该回去?”
徐天佑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林玄儿急了,道:“徐天佑,你倒是说句话呀!”
徐天佑突然松开了拳头,看向林玄儿道:“林大小姐,这江湖游戏你也玩了几天了,该看到的也看到了,该经历的也经历了。是时候回去了。”
林玄儿愣住了,转而红着脸道:“你……你什么意思?”
徐天佑起身道:“我就一个乞丐,没什么大志向,我只想好好找个工作能让自已一日三餐有饭吃就行。你的江湖梦我不感兴趣。”
欧阳庆道:“徐兄还是明事理的,我帮你开了间房,今晚就睡在这吧。明天起,我们便江湖再见。”接着,欧阳庆又拿出了些银两放桌上,“这些钱就当感谢你这几天照顾玄儿。”
徐天佑道:“钱就不用了。”说罢,便回房间去了。
月现星明。
毕竟是杭州,夜市繁荣。
街上依旧有许多行人。
唱曲声,交谈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徐天佑怎么也睡不着,只觉躺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起身开窗,望着天边的月光,不禁陷入沉思。
“你觉得玄儿该不该回去?”
这句话仿佛有魔咒一般,一直在徐天佑的脑海里重复着。
林玄儿若要回了天音阁,便是要就此别过,往后何时再见?谁又能知道。
分别,徐天佑真的愿意分别吗?没人知道,只有他自已知道。
徐天佑关上窗户,坐在床上,竟是自顾自地唱起了莲花落。
徐天佑苦笑一番,喃喃道:“梦总归要醒的。”
又坐了片刻,他将林玄儿赠与他的匕首放在了木桌上,推开房门便离去了。
路上寻乐的行人很多,徐天佑形单影只逆流而行。
欢笑声传不进他的耳里。
夜市的菜香味飘不进他的鼻子里。
就连与行人人相撞,行人对他破口大骂,他也只是低着头微微侧身独自离开。
直至看见城门,直至走出城门,直至眼前又是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密林与黑夜。
“未来的大侠,你忘带东西了。”
熟悉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去。
那女子如画,如月上下凡的仙子般站在他身前。
女子拿着徐天佑放在木桌上的匕首,就那样站在他眼前,站在月下。
“你怎么来了?”
“我说了,这把匕首你得好好保管,因为是本大小姐送你的礼物。”
徐天佑不说话。
“我也说过,你别想抛下我。”
月下两人相对而立,如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卷。
两人相对而立良久不语,连那轮弯月也似乎想给他们独处的时间,默默地躲进了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