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秋险些被赵金石这番惊世骇俗之语吓得背过气儿去。狗屁,都是什么狗屁!
隔天,夏知秋和谢林安喊了一辆马车,赶到了梁府。
粱大夫人闻讯赶来,得知了夏知秋的来意,便请她去往老姨娘所在的婉竹园。
梁家不兴纳妾,已逝的梁老爷生前也就娶过两次正房,以及纳了两名姨娘。梁大爷与梁二爷乃是前头正房夫人所出的嫡亲兄弟,前头夫人在生梁二爷时难产死了,梁老爷重情,为亡妻守了三年丧,那三年没有续弦。
后来娶过一房年轻貌美的继室,却命不好,没两年便死于一场老宅火灾之中。
梁家庶出的三爷是焦姨娘所出,梁家老爷去世后,梁三爷踏上仕途之路,恳求分家。梁大爷没有挽留,请了旁支的长辈作证,将庶出三房分出梁家,焦姨娘也被梁三爷接去养老送终了。
因此,府中只留下没有生育过的柳姨娘。她虽是个妾,却是梁家为数不多的长辈,因此梁大爷特地开辟出一处幽静的婉竹园让她居住。柳姨娘成日礼佛,不问世事,寻常人都不知晓她的存在。
如今夏知秋找上门,柳姨娘还有些诧异。
柳姨娘年过半百,患有骨痛,每逢隆冬疼痛发作,没几晚能休息好的。因此一入秋,屋内便要烧起地龙。
她早就知道前院的消息,梁二爷被官家的人带走,她忧心忡忡,念了一整夜的佛。
今日听得夏知秋找她,柳姨娘纳罕不已,急忙请人进来。
柳姨娘是小门小户出身,没见过官老爷,此时便要跪下给夏知秋叩头:“夏大人,民妇这厢有礼了。”
夏知秋从不让老人家跪她,这辈分大,跪一跪是得折寿的。
因此,夏知秋虚扶住柳姨娘,道:“柳姨娘快请坐,这不是县衙,没那么多的规矩。本官今日来,就是想问您一些事,旁的也没什么。”
柳姨娘被身边的小丫鬟搀着坐下,她喊人上茶,道:“夏大人是想问二公子的事?”
夏知秋点点头:“我们想了解一下二公子从前的事。”
谢林安似乎怕她太感情用事,不好讲出犀利的话,于是他代劳,直白地问:“我家大人想知道,梁二爷是否记恨梁大爷,他有没有可能……杀害梁大爷?”
闻言,柳姨娘呆若木鸡。她缓缓掐动缠绕虎口的佛珠,淡淡道:“民妇不觉得二公子有害人之心,不过……若说记恨大爷,民妇说不好,或许二公子心里也会有难言的恨意吧。”
“此话怎讲?”夏知秋问。
柳姨娘叹了一口气,说起陈年往事。
梁二爷出生日,便是他嫡亲母亲的忌日。
梁老爷和先夫人伉俪情深,突然痛失爱妻,自然是悲痛欲绝,连带着,他对梁二爷也冷淡了起来。
他总觉得是这个孩子克死了他的母亲,看着这个孩子一日日健壮长大,梁老爷便会想到那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女人。
他不爱这个孩子,半点都不爱。
若不是他,他的母亲怎么会死?
梁老爷为了逃避悲痛,纳了焦姨娘入府,不过一年,焦姨娘生下了庶出的梁三爷。
梁老爷偏疼幼子,又似乎在麻痹自己,忘记那段伤情往事,于是这个庶出的三少爷,吃穿用度居然也能比肩嫡出的二少爷。这样一来,家中的奴仆们心里也有数了,别说什么嫡庶尊卑,当家做主的老爷宠爱哪个,哪个便是明面上的主子。
于是他们对梁二爷渐渐怠慢了起来,反倒是各种讨梁三爷的欢心,想成为梁三爷的忠仆。
小孩对这种事情格外敏感,梁二爷自小便知道。他的三弟每日都能捧着糕点给父亲请安,彩衣娱亲,他却不能。
父亲不愿见他,也不愿他在跟前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