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急不得,”秦烛粗略整理一下微皱的衣衫,“今日许多嫔妃受惊,我还要再去请一次平安脉,便先行一步。若有要事联系我爹,尽管找我便是。”
秦烛与他道别,身上挎着的医箱沉甸甸的,可越往珠镜殿走,身心却更觉轻盈。
殿中有人等着他。
淑妃屏退了宫人,坐在窗边,看秦烛不疾不徐地打开医箱。
她问:“邵昭仪没有大碍吧?”
“好在她年轻,公主暂时没有事,只是生出来后免不得体弱多病。”
淑妃将手伸出,帔帛盖下,神色懊悔:“是我的错。”
“娘娘若真心悔改,便在公主出生以后多加照拂罢。邵昭仪已然失势,公主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我知道。”
“知道便好,”秦烛一想起她所做作为,便气不打一处来,言语都刁钻许多,“娘娘真是不怕死。这样的事哪一日被外人知道,谁来保您都无用。”
“看来周太医私下里骂过不少次我,”淑妃只是没心没肺地笑,“也是,我给他丢个这么大的烂摊子,难怪。”
别看这宫中看起来一片平静,暗中早已波涛汹涌。
祉朝才几年,宫中多的是前朝旧人。
她是,周太医也是。
当年周太医一家能够保全,也有她一份功劳。这损害龙体的大逆不道之事,还要麻烦周太医来做。
“众叛亲离,”淑妃叹了口气,脸上又挂着盈盈笑意,“且等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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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内。
眼前的桌案堆满了朝臣递上来的折子,纪蒙尘略带烦躁地拂过,并无打开之意。
李执会了他的意,颤颤巍巍地靠过来:“奴才在。”
邵昭仪今日动了胎气,陛下到底着急忙慌跑去,虽无大碍,见他紧缩的眉头,似乎也不是毫不关心的模样。
然而他只是说:“瓷瓶拿来。”
李执闻言懵了一下,下一瞬反应过来是前些日子胡家送进来的。最初拿到瓷瓶时,陛下心情不错,听闻是胡家所贡后,却将瓷瓶搁了回去。
辗转多方,知晓是受蓬莱郡主所点,因此上贡后,陛下才应允。
瓷瓶一直置于锦匣中,他从书架取来,轻轻打开匣子捧在了陛下跟前。
入手冰凉,犹如玉器。
瓷瓶的样式算不上奇,细碎的纹路是民窑中最常见的式样,在宫中甚至不大被人看得上。然而通体透亮,最细碎的纹路在光下都如同水波。
“传蓬莱郡主。”
李执躬身回道:“蓬莱郡主远在月牙,陛下贸然传召或许会惊动臣子。不如拟一份诏书,选一位信得过的信使快马加鞭到郡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