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苔岑两眼一黑:“你要到哪里应酬?”
“富斯顿。”
“我要是说不同意是不是显得我很不讲道理。”傅苔岑回复道。夏赊雨正打算回复一句“确实”,傅苔岑的下一句咻得一声了过来,夏赊雨立刻忍不住笑出来,因为他看到了一句,“但是我很想你。”
隔了一会儿没动静,傅苔岑摘下眼镜盘着腿在沙上了会呆,以为夏赊雨忙别的去了,大概率不会再给他回复,正准备放下手机,却突然又震动了下,拿起一看收到了夏赊雨来的语音条。
点开后先是安静了两秒,显然是夏赊雨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而后有呼吸声凑近麦克风,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听到嘴唇出的轻微爆破声,是一个非常短促的亲吻,而后声音又离远了些,夏赊雨急匆匆地说了一句“我会早点回来”。
唇角不自觉勾起的傅苔岑又循环播放了一遍,然后长按这条语音点击了收藏。
因为知道徐莫北毕业后出国待了一段时间,夏赊雨选择了富斯顿这家米其林西餐作为这次重逢的宴请。
“这家惠灵顿配白葡萄酒还是不错的,你再看看别的。”
钢琴伴奏,气氛优雅,徐莫北坐下来打量环境,接过菜单,顺手把手串摘下来盘着:“其实不用这么破费,我看我们就在学校外头吃路边摊都很好。”
“我已经不好意思扎在学生堆里了,何况咱们当年熟悉的店也不剩几家。”夏赊雨笑着说。
过了一会,侍者来上牛排,徐莫北顺手把手串放到餐盘边,提起刀叉。夏赊雨好奇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种修身养性的爱好了?”
徐莫北怔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将紫檀珠串递过去,给夏赊雨赏玩:“小叶紫檀的,戴着玩。”
“我前几年在国外策展,工艺美术品相关的,所以自己也喜欢上搞点收藏。”很快他自己笑起来,“不过我这种家底,自然也收不到什么太好的东西,就是些小玩意儿,比如近现代的文玩或者微雕。”
看夏赊雨听得认真,徐莫北抿了一口酒:“你如果感兴趣,我下次可以带你去展会上看看。”
“这种类型的展会,能带成交量吗?”从新疆那一趟回来,夏赊雨承认自己的兴趣生了些许变化,而且也不仅仅是对这些小玩意儿本身,他好像更感兴趣是它们背后运作的这套体系,它们如何被生产、交换、产生价值。
“这个自然。”徐莫北回答,“现在闷头做手艺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得展出,得宣传,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早就不流行了……”徐莫北转着手串,笑着将刚刚拭手的毛巾竖在餐盘前面,“你看酒再香,给你前面砌一堵死墙,有什么用?”
徐莫北自己是做营销广告的,自然深谙此道,只是夏赊雨也有自己的判断:“不过酒香还是第一位的。我见过很多宣传浮于表面,东西不好,更是起不到什么效果。”
徐莫北兴奋地一拍桌子:“你算是说到精髓了!不过现在就是很缺又懂活儿又懂宣传的人。大部分广告公司都很浮躁。你看我们接了非遗的推广,坐在办公室里敲字、查资料?不行的。我们得真去人家家里,去厂子里,看他们怎么做纸,怎么选陶土,得把工艺的过程自己摸清楚了,想透了,才能用最好理解的方式告诉给更多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两个人没想到在这方面一拍即合,相谈甚欢。在饭店门口分别时,徐莫北再次提起:“我有个朋友是策展的,如果最近遇到有什么好的工艺美术展,我喊你一起。”
夏赊雨这回给予了肯定答复:“没问题,我也正好想去长长见识。”
徐莫北低头点了根烟,轻描淡写道:“小事儿。”停顿一会又讳莫如深地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想求你。”
人情世故里摸爬滚打惯了的夏赊雨,体察到这句语气里的复杂,凝神看着他:“嗯,你说。”
徐莫北笑了笑:“听说你和傅苔岑关系不错,最近签下了他的书?”
这时候徐莫北的眼神突然有点不好懂了,夏赊雨和他对视了几秒,没猜出后话,只能应下:“是,费了挺大力气,不过傅老师确实也很给面子。”
徐莫北吐出一口烟,脸上的笑意扩大:“那你能介绍我和傅老师认识一下吗?”
第5o章你是在求我
对于这个要求夏赊雨属实有些意外,他愣了两秒才失笑着佯装玩笑道:“怎么?你想直接找傅老师约稿,不走我们绘风的合同了?”
“当然不是。”徐莫北也被逗笑了,“只不过是我个人的一点执念,几年前他拒绝过一次我们的约稿,但我还是很想认识一下,坦率地来说,也算是一种商务资源吧。”
夏赊雨耸耸肩不置可否:“我可以问问,但他最近忙着写新书,未必会答应。”
听到还算是积极的回应,徐莫北松了口气:“没关系,你答应帮忙就非常感激了。这样吧,回头遇到合适的展,如果傅老师也感兴趣,你帮我约他一起来。”
本来是两件事,好像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件事,夏赊雨还有点没回过味来,但无论是为了同窗情谊,还是为了拿下徐莫北手头这个非遗项目,他都没有不问过傅苔岑就当场拒绝的理由,于是还是果断先答应下来:“没问题,我会问问傅老师。”
回去的路上找了代驾,夏赊雨确实也有些微醺,坐在后座上就一直在想怎么和傅苔岑开口。按傅苔岑的性子,大概率是不会毫无理由地去见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何况他最近在集中精力修改《攥酸》的出版稿,再之后就要写新书,已经几乎断绝了全部的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