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重重叹口气,规规矩矩跟着顾清淮拉伸。
顾清淮可真是她的冤家、对头、死敌!
明明分手了!
还不放过她!
往家走的时候,钟意的步子明显变慢。
出门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的,这会儿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条路上的路灯,本就年久失修,平时还明明暗暗扑闪扑闪,今天是直接坏了,黑漆漆的一片。
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模糊。
顾清淮知道钟意夜盲,脚步慢了下来。
突然,钟意指着楼下某处,脆生生喊他一声:“楼下怎么多了两只石狮子!”
顾清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片刻后,压低声音凑近钟意的耳边:“祖宗,你小点儿声,人小情侣在接吻。”
清爽音色带笑,好听得不行,吐字的热气悉数喷洒在她耳廓。
钟意脸颊瞬间爆红,而后看着两只“石狮子”光消失在视野中,她小小声说:“石狮子不见了。”
顾清淮笑得肩膀颤:“被你喊了句石狮子,估计人家兴致都没了。”
钟意懊恼到快要死掉:“你别笑了……”
她看不清,却能想象,他笑时眼睛的弧度,和嘴角的柔软,很是契合《喜欢你》里唱的,“喜欢
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又是尴尬,又是害羞,钟意白白净净一张脸,耳朵已经红透了。
面前漆黑一片,身侧的人只有一个英俊挺拔的模糊轮廓。
她试探着往前走,平地不是台阶,只是刚若无其事往前走了几步,就碰到什么差点摔倒,被身边的人拉住手臂。
心脏找不到落脚点,肩膀撞进他的怀里,肌肤相贴的触感清晰,他身上干净的青草香在鼻尖停留一瞬。
短暂停留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抓住。
“谢谢。”钟意的声音不稳,小得像是心虚。
顾清淮懒洋洋应了,语气又冷又混蛋,跟敷衍领导的时候一模一样:“钟导,您太客气了。”
他漫不经心讲话的时候总是像在嘲讽人。
“一到天黑就是个半瞎,你以前是怎么过的?”
“我会随身携带手电筒,”说到这里,钟意有些得意,“我的那个手电筒是很高级的,有报警器有防狼喷雾还能像警车一样鸣笛,功能级多。”
顾清淮低头,这会儿的钟意像个邀功的需要夸奖的小朋友。
她夜盲,需要光源,所以随身携带手电筒。
她经常出差,跑各种现场,所以走夜路不可避免。
她那个混账男朋友不在身边,经常失联,动辄几个星期几个月打不通电话,接她下班是天方夜谭,所以常备各种防身物品。
真遇到坏蛋,什么用都没有。
明明以前很爱撒娇,要背也要抱。
所以这些年,你是怎样一个人过来的。
她看不清她,眼睛没有聚焦,对着空气自说自话,但那双浅色眼瞳清亮亮的:“我被路上的车阻石绊倒过,还对着垃圾桶叫过我同事的名字。”
也就不难怪,她把接吻的情侣当做一对石狮子。
说到这里,钟意的嘴角不好意思地抿起。
顾清淮垂眼,那眼睛里的情绪不是讥讽,更不是嘲弄,比羽毛轻,落在她脸颊。
他拿出手机,刚想点亮手电筒功能,就听见钟意继续说:“其实除非必要,我是不用手电筒的,我的夜盲好不了了,但我得战胜它。”
说干就干,钟意这就要尝试自己走个直线给他看看。
“小战士。”
顾清淮冷而干净的声音就在这时落在耳边,叫她小战士。
好新奇,叫过猫猫,叫过钟意,还叫过小强盗,这次又是小战士了。
心脏一下子就软了。
钟意仰起脸,顾清淮很模糊,可是轮廓很漂亮:“你把我当你手底下的兵?”
“我哪儿敢啊。”顾清淮语气不怎么正经,懒洋洋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