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犹未了,曹丕忽然伸出一只手,将玳瑁拉着胳膊从位子上拽了起来。玳瑁本来就是跽坐着,抱着琵琶的,来不及起身,被他拽的站立不稳。
玳瑁在生气当中,一拧身视图逃脱,曹丕根本不会放过她,一只手揽上她的腰肢,一只手一把拽住她的发髻,她被他扯得动弹不得,跌跌撞撞得只好跟他的动作一致。
“跟我出去!”曹丕低声道。
“我……”玳瑁还没有回答,曹丕就已经把她给拽走了。留下客栈里目瞪口呆的众人,他们想不出此人是何来头,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有几个充满正义感的想前去解围,可是这人身后立刻冒出来十几个挎着刀剑的人耀武扬威。
这边,玳瑁被曹丕拽走,那里,郭昱担心得只能正站在门边上干着急。
曹丕一言不发地把玳瑁拽出了客栈,直接将她拉到了大街上,他们在一棵花树下站定,玳瑁剧烈地挣扎,衣服不小心被扯开,一截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
玳瑁顾不得挣扎了,开始担心自己的衣服。
曹丕也发现了她那摇摇欲坠的衣服,看着她雪白的脖颈,再往下看是……他莫名得想起他与她的初吻,还有分离那天的晚上。
曹丕只觉得有些难为情了起来。
恰在此时,玳瑁抬头看他:“放手!”
曹丕故意眯了眯浓黑的眸子,瞪视着她,手上也偏不放开她,她说放就放,好像怕了她一样,何况他现在在生气当中。
玳瑁也和他对视起来。
看了一会儿,曹丕不由得萎了。
于是,曹丕心中一虚,他的手猛地一推,玳瑁就被他推倒在了地上。
玳瑁的怀里还抱着琵琶呢,害怕琵琶被自己压坏,下意识得转身,因此她被摔得更重了。
曹丕是故意给她一点教训的:这个姑娘贪恋荣华富贵,还要以想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为由拒绝他。这丫头就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他越想越气,让那人在大街上求婚,弄得江陵县满县的人都知道,喜欢传八卦的人多,弄不好,现在都天下皆知了,不但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还败坏了他的名声。
——虽然玳瑁之前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是可以随便败坏自己的名声的。
曹丕怒气冲冲地看着地上躺着的玳瑁。
玳瑁倒在地面上,发髻也散开了,铜簪从头发里脱出来滚落在一边,本来沾了些酒水的衣服弄得全是泥土,衣衫不整的,看起来甚是狼狈。
曹丕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盯着玳瑁看。
玳瑁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他“哼”了一声。她把琵琶放在地上,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待整理好了,她再次抱起来琵琶,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琵琶玩。
曹丕跟过去,他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他的眼眸本来就很明亮,此刻含着怒意,亮的犹如看见了小鸡的黄鼠狼的眼睛。
玳瑁装着不害怕的样子,回瞪着他。
曹丕就又萎了。
曹丕说道:“我恨你!”
玳瑁立刻也说道:“我也恨你!”
“你不应该……”曹丕说道。
“你管我什么应该不应该!”玳瑁真的心里来气,之前在客栈他居然把她当做歌女。许久不见,一见面竟然如此对待她。
曹丕无计可施,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却并不说话。
“你的琵琶,还给你了。”玳瑁便赌气得把琵琶放到曹丕的手上,转身就要离开。
曹丕恨恨地问道:“这是我送你的琵琶,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宝物,多少人想得到它,你为什么不要?”
“你送的我就应该要吗?才不要!”玳瑁看得出来这只琵琶绝对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宝物,那一面桐木做成的琵琶,琵琶面上雕着花纹,画着鸟雀,曲项处系着宫绦。她在抱起琵琶的时候,低头眼睛还看到了上面刻着的铭文:“建宁三年六月十三日辰时伯喈造。”然后,那有些年月的花鸟画旁的铭文是:“天不仁兮将离乱,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正是《胡笳十八拍》里的词句,是蔡文姬的诗词,想来这把琵琶大概是真的来自蔡中郎府中,还是由蔡邕做成的。
传说蔡邕在“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便用这块桐木做成了一张七弦琴,因为琴尾还留有烧焦的痕迹,所以这把琴便起名叫做焦尾琴。蔡邕从中得到启发,因“焦尾”而得到了一种斫制乐器之术,用桐木还造了一把“烧槽琵琶”。
看起来,曹丕送给她的这把琵琶便是“烧槽琵琶”吧。虽然他一来见她就对她很是恶劣,但是竟然送了她一把这么好的琵琶,她的生气不禁消失了七八分。
曹丕冷冷得说道:“你不要,我现在就摔了它。”
玳瑁不屑得说道:“琵琶是你的,随便你。”他都说过烧槽琵琶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她笃定他不会摔得,因为他是一个爱好音律的人,爱好音律的人怎么会毁坏乐器呢。
“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曹丕听了生气,决定好好教训教训玳瑁。
玳瑁听出了他手臂挥动的风声不对劲,琵琶自然降落就很难保证它是完好的了,他这要是使劲一摔,那还了得?,这大宝贝还不得摔成粉碎了!她立刻上前去,把琵琶从他的怀里抢过来。
曹丕的胳膊抬到一半,硬生生得停住了。
玳瑁重新把琵琶抱在怀里:“我要走了。”
曹丕一闪身,拦在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