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繁被他逗得轻弯了下嘴角。
两人正要过马路去面包店,不料一转弯同时看到了坐在院门口小卖部台阶上的贺伟东。
贺伟东也看见他们,先是一愣,又好像不愿意被撞见似的责备了一声:“这么晚还出来干嘛。”
看他那副颓废样儿就是又喝了酒,贺繁怕江代出生气又和他起争执,主动应了声:“我们买点面包就回去。”
“那你这么晚坐这干嘛?”江代出看不惯贺伟东这个态度,下巴一抬反问回去。
贺伟东语塞了片刻,忍着羞耻问:“你俩身上有钱吗?给我拿点。”
跟着眼神飘忽,“我钱包落单位了,想买包烟。”
其实他是把钱包给丢了,找了好几圈没找到,正坐在这歇气加懊悔。明明刚才离开小吃摊时摸过兜,那时还在身上,不知是掉在半路上,还是让哪个王八蛋给顺了。
他觉得这一阵子实在干什么都不顺,单位评奖评不上,入股的回收厂还和锅炉厂的合作断了,现在老齐他们正费着劲地拉客户,找项目,原本说好今年能拿的分红又要投进去添新设备,想想就心烦。
屋漏偏逢连夜雨,醒两瓶酒的一会儿功夫,钱包还给丢了。
按着原路来回找了几遍,这一不下雪二不刮风,路面上没遮没挡,就算不是让人顺走只是从裤兜里掉出来,也早让人捡走了。
真是倒了霉。
第8o章
知道年美红一定焦心地在家等着贺伟东,江代出直接掏口袋拿了钱给他,多余的话懒得说。
见江代出递给他一张五十,想到江代出的零花钱都是江致远给的,贺伟东心里犯别扭,“给我张十块的就行,我不要这么多。”
江代出的手向前不耐烦地一抬,“没有十块的。”
贺伟东不接,转头看贺繁,“你那有没有?”
贺繁跟江代出都不是把钱看得紧的人,零花钱没分过你的我的,江代出说带了钱,他就没去拿,于是摇摇头。
“没有没有,说了没有,你到底要不要?”江代出看他这副窝囊样子就来气。
本就心情不好的贺伟东一看江代出对他没个好脸色,恼羞成怒地摇晃着站起来,带起一阵酒气。
他指着江代出训斥:“你少跟我在这吆五喝六的,你不就是嫌我不如你那个亲爹吗?我告诉你,我投的工厂做起来了,我也要达了,以后绝对不比别人差!”
这些年贺伟东总是敏感的一点就炸,经常口不择言地伤害贺繁,还做一些让年美红为难的事。
江代出有时跟他顶撞是因为看不惯,有时是要护着年美红跟贺繁。
“贺伟东,你又什么疯?”江代出耗尽耐性,强压怒意地吼了回去。
“你好好跟我说话,好歹我以前也是你老子。你看我不顺眼,你就去找你那有钱的亲爹去。我没本事,我不留你这个大少爷!”
贺伟东因酒精而浑浊的双眼仍未透出半点清明,举着手指在江代出眼前不稳地胡乱比划。
江代出避开他的手,将那张五十朝他身上一扔,不管他接住没接住,也不顾周围有人侧目,大声道:“贺伟东,你成天醉生梦死你还有理了?你要不是我爸,我现在都懒得和你在这废话。别太过分行吗?买上你的烟赶紧回家!别让我妈担心!”
贺伟东被江代出的语气激怒了,抬手要扇江代出的嘴巴。
只要一喝酒,贺伟东便会暴躁易怒,有回江代出指责他跟他对着干,他拿起拖把就要往江代出身上抡。年美红那天没在家,贺繁还着烧,头晕眼花起身都困难,硬拉住他的胳膊给江代出夺拖把的机会,结果被贺伟东一把推到柜子上,背上磕青一大片。
不管贺繁计不计较,这事江代出记下了,连同他时常对年美红大呼小叫一起。
即便年美红总是说,贺伟东原来是个特别好的人,就是受了刺激才这样的。说他是自己当年千挑万选看中的,一表人才,体贴心细,善良本分。
她说当年还在搞对象的时候他遇上拾荒的老人,心软地把兜里的钱全掏给了人家,一直到月底工资都不敢来找她约会,后来被她硬问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