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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一个交代（第1页）

“这便是那尚家庶子的古怪之处。”

见妙法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何江倒是还淡定，毕竟他调查了那么些天，内心已经平静了许多，说着，还给妙法看了不少供词，全部都说明那尚远舟在新婚夜复活前后的差别。

“此事我已经都调查清楚，绝无假冒，顶替之事，只是仍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人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因此也想来请教请教道长，不知你们道门，可曾记载有如此异术？”

何江对有度牒身份的道士向来恭敬，当今圣上迷恋道术，还推崇了不少道士，因而国人也多敬道，此次他前来拜访妙法，除了想跟妙法打听她去尚家做法事发生的事情之外，另外还想请她帮忙，毕竟排除了所有可能之后，便是连他，也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到了鬼神上面。

见了这么多证据，连妙法这边也改了态度，那尚家庶子的事情实在是古怪得紧，听得何江这样问，她先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学识浅薄，并未听说过这样古怪的事，便是有些民间传说，多也当不得真，”

不过随后她便又接着说道：“指挥放心，我这便回观里请教请教我的师伯师叔们，若是有消息，也定会传与你知晓。”

何江见此，也对妙法稽了一礼，然后说道：“如此，多谢道长了，既然无事，那我就先行告辞，静候佳音了。”

说着话，他们便要离开，妙法还亲自送他们出门。

等送走了何江等人，妙法却仍站在门口望着天象许久未动，直到她的小徒弟耐不住性子上来喊了她一声，她才将目光收回，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回到院子中沐浴更衣，换上了一套崭新的道袍，留下小徒弟在家中看门，自己独自上了山，往那太清观去。

她没有从崭新热闹的前门进去，而是绕着到了后山，后山外人免进，便是她曾经能自由进出，出去挂单之后，也得请小道童进去通告一声，得了里面的命令，才放她进去。

她的师父已经不在人世，不过她曾在尚家吹嘘过她与陶真人的关系并非全是杜撰，她的一个师叔，确实和那位红极一时的陶真人有着不一般的交情，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那位陶真人，才有了太清观的这般鼎盛。

她今日前来，要见的便是这位师叔。

但是这位师叔并不好见，妙法被小道童带着去见到她那位师叔时，天都已经黑了，晴朗的冬夜月相明亮，星光黯淡，她见到霄真道长时，他正在后山山崖处，静立看着这似乎亘古未变又似乎瞬息万变的天象。

夜风烈烈，刮起他的长袍与白须，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妙法对他却十分恭敬，不仅仅是因为他与已经故去的陶真人的关系，更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修为高深，为人也正派，足以让人尊敬的人。

他见了妙法之后，也不客套多话，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直接说道：“来了？听说你替人做法事时，出了意外？”

道士们就靠着那么点手艺吃饭，妙法是太清观里出去的道人，若是她坏了手艺，那砸的也是太清观的招牌，因此听了妙法原先递进的话之后，霄真道长话间便带了一些责问的意思。

为此，妙法听了之后便连忙解释道：“回禀师叔，并非是小徒做的法事出了意外，而是小徒在做法事之时，发现了一件意外之事……”

说罢，她便将尚远舟被毒死后又复生，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的事前全盘托出，并也说明了正是今天兵马司的人找上了她，她才明白自己之前所想有误，那人尸首经过兵马司的人确认，绝无假死可能。

便是霄真道长听了此事之后，也长久无言，妙法在夜风中站了许久，久得她都快觉得自己都要冻僵了，才听见自家师叔问了一声：“你说他复生的那夜，是正月的二十七号，正是前头雪灾刚降的那夜？”

听得师叔问话，妙法仔细地想了想，那项婆子当天晚上就来找她了，自己第二天趁着积雪还没有那么重就上了门，而今日何江来找她的时候说的也是这一日，这日期是确定无误的，便应了是。

得了妙法的回答之后，那霄真道长却只是叹了一口气，又许久没有说话了。

这沉默中妙法觉得实在难捱，便大着胆子略抬起头看了自己的师叔一眼，只见他仍背着手，迎风而立，脸上略出现一些迷茫的神色。

妙法又等了一小会儿，实在有些按耐不住，正想开口相问，却忽然听见霄真道长如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明明是诸事不宜的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就选了那一天成婚……”

这话似乎并不是在问她，可是这周围也再无其他人了，妙法想了想，才想张嘴回答她也不知，那霄真道长却才将视线转到她脸上，说道：“此事我知道了，你不用再管，兵马司……是西城兵马司吧？那边我自会找人去说，你且放心就是。”

妙法这才找到开口的机会，恭敬地应了一声“是”，既然事情已经说完，她本该退下才是，可是她回想起那个眼睛明亮又似乎洞察一切的年轻人，忍不住犹豫了一会儿便又问道：“师叔，您说这世上，真的妖祟吗？”

作为以捉鬼捉妖为生的道门中人，她本该毫不犹豫地信有才是，可偏偏因为她自己就是道门中人，她才知道这世上本没有鬼怪和妖祟的，只是这死而复生之事，未免也太古怪了些，由不得她不多想。

见她发问，霄真道人便又看了她一会儿，才回答道：“妖祟……大概是没有的，这其中必有什么原由。你放心，这件事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处理，也还有朝廷，若是查出了真相，是你能知道的，便也告诉你一声就是。”

还有她不能知道的。

那就不要知道了。

妙法听出了这其中的意思，这才恭敬告退，然后下山回她的小院里去。

等她回了家，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明明是妖邪之事，怎么又扯到了朝廷上面去了？

她却不知，在她离开之后，那霄真道长又望了许久的天象，才叹息一声：“大雪是有预兆的，祸星尚未全出，只是这次还是冻死了不少人，怕是又要皇帝，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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