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瑶一直沉浸在温昕的猜测中,航林究竟做了多少让她伤心欲绝的事呢,她全然不知。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晚上航林拖着一副疲倦的身躯回来,路瑶依然不理他。
航林电话响了,他接着挂断,如此反复了三四次,这次换路瑶的电话响了,她接到了那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对方不依不饶地跟路瑶周旋,路瑶无奈只能接,因为对方信息说不接电话就到医院拉横幅。
路瑶接起电话没有讲话,她等对方先开口。
“嫂子,你不知道吧,林哥输的钱答应我们几天就还,这都快一年了,欠条都在我这里了,我没办法只能告诉你了。”路瑶听了像触电一样麻木,她扭头看看一旁的航林。
电话的话筒音量她调到了最大,即使不放免提,一旁的航林也听得到,航林一个劲冲他摇头。
路瑶回复对方“我打电话问问他,我跟他核实一下有没有欠条这回事。”
“嫂子你不用问,问了他敢承认赌博吗?欠条在我这,你要想看我明天给你送单位啊。”对方不依不饶地回击。
路瑶打起了感情牌:“兄弟,你也知道我孩子还小,现在连奶粉都不让孩子喝,你给我点时间吧,我就是一分一分还,也还给你。”
“孩子小我们理解,谁没孩子,我也有啊,林哥不能不地道,江湖规矩都得懂,不然我以后在社会怎么混?”
“你放心,我既然说了就给你凑,不过你也别做出格的事,做了大家都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那就破罐子破摔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们也都不想那样对吧,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路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量和勇气去跟一个小混混讲道理。
航林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时竟有些陌生,这还是那个柔柔弱弱的路瑶吗,还是那个什么都依赖他的小姑娘吗?显然不是了,他从此以后应该再也左右不了路瑶了,路瑶对自己的信任已经碎了一地。
好说歹说对方挂了电话,路瑶转过身就质问航林关于赌博的事:“你说实话,是不是去赌了?”
“没有媳妇儿,你听我说。”
路瑶已经站不住了,扶着墙蹲到了地上,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啊?”
路瑶已经哭得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表达这时的痛苦,她坚守的那个底线还是被冲破了,她苦苦挣扎地最后一道防线就要坍塌,她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多想一死了之啊,但是看看孩子,尚在襁褓之中,看看父母,她还未尽过半分孝,她又忍了下来,不能死啊,死了所有的坚持都没有意义了,父母的那么多钱也都付诸流水了,仿佛世界停止了一样,她的脑子嗡嗡响。
忽然她抬起头看着航林,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是对自己有眼无珠连累家人的恨,是对不听爸爸的话非要嫁给航林的悔,还是很多很多她不敢想象的痛。
航林拉住她,“别这样老婆,是我的错,别伤自己,要打就打我吧,是我不好。”
路瑶也没客气,起身就给了航林两巴掌,“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怀孕时你说有事,让我挺着大肚子挤公交车!我孕吐时看不到你,你说晚上有事不回来!我需要有人陪伴时,你说别人喊你喝酒立马就走!我要生了去医院你都不在身边。还是我妈求人家黑出租送我去的,你这个畜牲,你还是人吗?”
路瑶边哭边说出这憋了不知道多久的委屈。
航林还在解释:“我没赌博,我只是打牌,打麻将,那时着魔了,被别人算计了,他们合起伙来诓我。”
“他们怎么不诓我,怎么不框别人啊,你自己管不住自己有什么脸怨别人?”
“是是,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混蛋,但是我也对你和孩子是真心的,打麻将时我都偷偷塞下几百块钱,回来给你和孩子买营养品,你相信我,我也是不得已啊,总想着下一把能掰回来,总想翻身,没想到越陷越深了,我已经受到教训了,我错了,别哭了老婆好不好。”航林恨不能把自己都感动了,但在路瑶看来不过就是幼稚的痴人说梦一样,太蹩脚了这不值得推敲的理由。
“你要心里真有我们,就不会扔我一人挺着大肚子挤公交,我那么重的身子,在单位上厕所都要同事扶着,你却放心我自己挤公交!我和孩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打牌对吧!我被这种日子压得喘不过气时你在哪里?在和那些不三不四的鸡聊陌陌对吧!我肚子疼一个人看孩子时你在哪里?在哪个骚货床上?还是在哪个牌桌上?总之永远不在我身边对不对!!”路瑶近乎歇斯底里了,控制不住地颤抖让她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婆婆闻声出来问怎么了。
路瑶没好气地回:“怎么了?怎么了?你问问你儿子干的好事,这么多人为他自己一个人赌博买单呢!”
婆婆一听瞬间摇晃了着靠在了墙上,狠狠打了航林后背一下:“你这个逆子啊,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我和你爸爸省吃俭用,供你读书就读出这样了?你知道你这样让我和你爸爸在村里抬不起头把,我们都没说,都想着帮你一把你倒好,对得起谁你?你要气死你妈啊!”婆婆说着也坐地上哭了起来。
航林现在悔不当初,但为时已晚,这边安抚老婆,那边还得照顾自己妈。
这世间没有一件事是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有时人们的好运气是一张定额支票,提取多少何时提取全由自己做主,航林毕业的人生路太过顺利,路瑶对他的支持和信赖,岳父一家对他的宽容,足以让他产生错觉,误以为自己的所得都是靠自己打拼来的,房子车子工作,任何一样对航林来说几乎不费力气就得到了。
路瑶想到了温昕,但又没有做好跟温昕坦白这事的心理准备,她还是在第二天拨通了温昕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