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收了不少好东西。”宥昀翻看着记录冯沛受贿的礼单,语气有些嘲讽。
祁岭凑过来,看着那厚厚的一摞受贿明细表,心情颇好,“这下咱们也不用抢百姓的粮食,可以用买的了。”
“估计这冯沛也没想到,自己瞒着姜熊槐私吞铁甲军的军款,会落到我们的手里。”宥昀不再看那乱七八糟的账目,转而拿起了康翼王写给冯沛的信。
信看着不少,但实际有用的并不多。那些信中的大多数,都是康翼王让冯沛给自己淘珍宝、找美女的。
真正有些用处的,只有两封信。一封信里是康翼王让冯沛筹集,供养铁甲军的军资。其中提到了铁甲军的总人数,是五十三万。
看康翼王在信上的落款,这封信应该是在铁甲军反攻讨伐军之前写的。
“在阳城一战前铁甲军一共有五十三万人。铁甲军之前在阳城损失了二十一万人,现在一共也就三十二万人,玄冥又带领了二十九万人在岳邑守着。
也就是说,化郢的中心城市天于,现在也就只有三万人!”
宥昀有些激动,因为这封信的存在,证明了他之前的猜想——铁甲军的主力全数驻扎在岳邑,天于疏于防守。
得到了这个消息,便意味着这场战争,他已经胜券在握。
多日以来,一直笼罩在宥昀心头的那片阴云,终于被烈日驱逐。直到此时此刻,宥昀的心,才再度恢复了出征之前的安静平和。
两封信中的另一封信,说的是西越的经济水平,和西越君主试图扩张版图的野心。西越的地图,便被夹在这封信的中间。
除去两封信,冯沛多年来欺上瞒下,才攒出的家底的清单,和冯沛对康翼王这些年计划的汇总,就没什么有用的了。
“冯沛这家伙,把洞挖的那么深,藏了那么多东西,有用的却只有这么一点点。”祁岭对着那堆东西翻来翻去,越看越觉得冯沛是个草包。
“把自己给姜熊槐搜罗了几个美女,找到了什么稀奇物件儿,也要这般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看到他和北螨人、西越人来往的信件,我还以为终于现好东西了。结果那信上尽是些无聊之事,要么是送了金银,要么是送了马,没一点用!”
“怎么能骂他呢?”宥昀笑眯眯的像个招财猫,“冯沛可是为我们送财的大金主。就算他为人贪婪自私,也是坑了姜熊槐,帮了我们。倒是应该感谢他。”
“要不是他的钱刚好帮了大忙,否则抓住冯沛以后,我定是要狠狠折磨他一番,让他感受感受什么叫生不如死,为百姓出口恶气的!”祁岭义愤填膺地说道。
“是为百姓出口恶气?”宥昀拿上有用的信和账单,转身出了冯沛的卧房。他一边向外走,一边调侃祁岭道:“你确定不是你自己喜欢对人用刑?”
“冯沛剥削百姓,擅自加重繁黍城的税务。就是开个面摊子,还要给他这个城主缴税,他难道不该受刑吗?”祁岭亦步亦趋的跟在宥昀后面。
冯沛确实该死,就单凭他帮着康翼王谋反这一点,他就该被碎尸万段了。
可要说祁岭这么一个冷血冷心的人,突然对百姓起了怜悯心,想对冯沛用刑,是为城中受苦的百姓,伸张正义,宥昀是不信的。
这话若是从羽的嘴里说出来,不是祁岭说的,宥昀还能信上几分。不过既然祁岭嘴硬不肯承认,宥昀也没打算逼着他承认。
“等羽把冯沛抓回来,你可以对冯沛用刑。而且要看上去越惨才越好。不过有一点……”
宥昀稍作停顿,才继续说道:“不许把人给弄死了。繁黍城的城主冯沛,必须活着到达天于。”
冯沛应该是听到,讨伐军攻城的消息才跑了。他跑的匆忙,不但没带上自己攒了多年的家底,连妻女都抛在了城主府,没有带走。
嫁给冯沛的,是康翼王姜熊槐的嫡长女姜纱儿。姜纱儿在康翼王一众的儿女中,并不算多突出,也并不受姜熊槐的宠爱。
可偏偏娶了姜纱儿的冯沛,是个惯会讨人开心的。在冯沛的溜须拍马下,连一向喜怒无常的康翼王,也对冯沛喜爱有加。
明明是赘婿,全靠姜纱儿嫁妆和岳父提拔的冯沛,竟然还娶了十几房的小老婆。
宥昀并没有对姜纱儿怎么样,姜纱儿还是住在城主府里,也还是住在自己的院子中。宥昀只是派人把她看了起来,不许她随便走动。
不过独自逃走的冯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自从听到讨伐军打来的消息,冯沛就骑着北螨人送给他的骏马,向天于城奔去。他连给玄冥报信的心思也没有,只是一味的想躲到康翼王的羽翼下寻求庇护。
许是担心宥昀的人追上自己,冯沛没有走平坦顺畅的大路,而是选了一条曲里拐弯的小路。
平时都待在繁黍城中,作威作福。冯沛本就极少出繁黍城,对去天于的路,也是不怎么认识的,他只知道天于城在什么方向,大体上距离繁黍城有多远。
若是冯沛逃跑的时候走了官道,或许还有可能顺利抵达天于城。可坏就坏在,他选择了小路。
北螨的良驹日行千里,非常马而能及。
可再厉害的马,也怕遇到一个稀里糊涂的主人。跑的如呼啸而过的山风般迅疾,又怎么样?走错了路,还不都是白搭?
冯沛和他的千里马,就这么在“曲里拐弯,错综复杂”的小路中迷了路。在繁黍城外不到两里的地方,来回徘徊着。
冯沛也真是个路痴,只有刚从繁黍城出来时认得方向。他才在小路中走了一里路的距离,便连北都找不到了。
羽本来还以为想要追上冯沛,得费上一番功夫。谁成想,已经跑了半个时辰的冯沛,还在繁黍城附近的树林里打转,没有跑远呢。
羽等人骑着马,向着冯沛奔去。冯沛看见有人来追,吓得够呛,赶紧就想跑。他猛地扬起马鞭,狠狠地冲着马屁股就是一鞭子。
可那马哪里受过这么重的鞭打,当时就尥了蹶子,把冯沛摔下马背,自己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