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朝修长纤细的手狠狠地捏着茶杯,说不出话来,他是阳春白雪似的人,连男欢女爱都不曾想过,何时听过这般污秽的言语。
江寒酥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看见陆云朝被欺辱的愤怒。
“六殿下,请您自重,勿要含血喷人颠倒黑白。”江寒酥看陆云朝白着一张脸不说话,有些心疼,忍不住就要为他出头。
六皇子见江寒酥突然开口,有几分厉色,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怵,然而转念一想,这不过是个奴才。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没有规矩!”六皇子骂道。
“卑职的确人微言轻,但太子殿下的清白不允许任何人污蔑。”江寒酥冷着脸,严肃道。
六皇子见他抬出太子的身份,突然惊醒过来似的,背后冒了冷汗,自己似乎说的过头了。
其实他说那些话,不过是想逼迫陆云朝给他写文章而已,真让他到皇帝跟前说,他可不敢。
可是吵着吵着就有些下不来台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万一传到皇帝那,他少不得又是被一顿骂。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说服了自己之后,立刻变了脸,耍赖道:“四哥……其实我就是想让你给我写篇文章,是你逼我这样说的,这样好了,我们各退一步,我收回我的话,还给你道歉,你帮我把文章写了,求你了,四哥,对你来说很容易的。”
陆云朝心里冷笑了一下,想到:竟然还记得自己的目的,还不算太蠢嘛!
“我哪里容易,被你这样污蔑,还要给你写文章,我不写。”陆云朝仿佛受了很大委屈似的,抱怨道,方才的惊怒屈辱之色已是不见了。
江寒酥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看明白。
“我都求了你这大半天了,你想怎么样?你怎样才肯写?”六皇子有些不耐烦了。
早知道,他就让别人写了,他不过是想着四哥的文章写得最好,到时候他好拿出去炫耀,也好堵住郑现鸣那老顽固的嘴。
“你走吧,你怎样我都不会写的。”陆云朝不想再同他说话了,起身准备进里间,他吩咐道:“悬铃,送六皇子回去。”
江寒酥看着六皇子骂骂咧咧的背影,想到,拒绝他写文章虽然是个小事,但他能干出下毒那样的事,可见是个阴险之人,这事会不会让他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呢?
“阿七,你看他做什么?”陆云朝见江寒酥没有跟过来,回身柔声问道。
“属下在想,六皇子会不会心中记恨。”江寒酥如实答道。
“记恨又如何?”
“属下怕他对您不利。”江寒酥提醒道。
“他还没有那个能耐。”陆云朝的话中有轻蔑之色,然而江寒酥听来不仅不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他合该如此说话。
江寒酥走到他跟前,他见状也转身继续向里走去。
江寒酥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为什么不……”
“不什么?”
“不……写……”江寒酥其实不明白为什么陆云朝非要不答应给六皇子写文章,他一直觉得陆云朝是很好说话的人,虽然六皇子的确令人讨厌,但话到嘴边,他又觉得陆云朝似乎很抗拒这件事,就又不敢说出来了。
陆云朝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直看着江寒酥的眼睛,道:“阿七,你知道吗?他的那个文章是要拿给父皇看的,我要是写了,定然一眼被发现。”
江寒酥见陆云朝眼中流露出委屈的神色,顿时有些慌了。
他心中甚至愧疚起来,陆云朝虽然贵为太子,却也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他有许多顾虑,甚至受了委屈也要憋在心里。
“殿下……属下愚钝,不能为您分忧。”
“阿七,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初涉诡谲宫廷事(四)
江寒酥做好了最后一道菜,装盘,便交给了已在一旁等候的婢女,因她们还要将这些食物拿给专人一一验过,看是否有毒,才能呈送给陆云朝,江寒酥便自己先走了。
走到半路上,他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就回头去看,只见一名小太监撞倒了一名手捧食盒的婢女,几人乱作一团,那小太监道了歉慌慌张张地就要跑。
江寒酥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追过去,喝道:“站住!”
那人闻言,跑得更快了。
不过江寒酥很快便追至那人身后,一把拽住了那人的衣领,见是个生面孔,便厉声道:“你跑什么跑?你是哪个宫里的?来这儿干什么?”
小太监没想到会被抓住,因心里有鬼,顿时被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他不认得江寒酥是谁,但见他气势骇人,便大喊道:“大人饶命,奴才什么也没干。”
江寒酥有一瞬间的不适应,正待要再说什么,这时,值守的侍卫们听见动静,也赶到了。
江寒酥便将此人交给了他们,让他们细细盘问。
他自己又回去找那几名婢女,他见几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依然捧着食盒往前走,便觉得有些奇怪。
他追上去,问道:“请问几位姑娘,方才这食盒没有掉在地上吗?”
几人停下来,方才摔倒的那名婢女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没有。”
江寒酥皱了皱眉,道:“可是方才我明明看到你摔倒了,按理说……”
“侍卫大哥。”那婢女打断了他的话,因她知道这人是太子身边新晋的红人,只好解释道:“方才我的确摔倒了,不过当时正巧有一名别的宫里的婢女路过,应该是来办什么差事吧,她接住了我摔下去的食盒,里面的东西我检查过了,没洒没弄坏,就是食盒的盖子掉在了地上,我都擦干净了,你就别告诉殿下了,省得我们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