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时候他必须按兵不动,如果为了转移话题而接了陆云朝的话,才是自找麻烦。
隐年暗自打定了主意,但仍旧难以抑制心中的紧张。
那件事,他计划了很久很久,眼看就要成功了,可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因为陆信渊这个莫名其妙搅和进来的人功亏一篑了。
隐年的眼中发起狠来,谁敢破坏他的计划,他就杀了谁,就算是堂堂的一朝亲王也不例外。
江寒酥回到内院时,发现原本零星的几个婢女都不见了,整个宅子安静得有些诡异,前院也没有传来一点声响。
包括正房在内,所有的屋子,全都大门紧闭,江寒酥知道,这定然是陆云朝下的命令,为了不让这宅子里的一干闲杂人听到或看到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竟然这样严重呢?
不用怎么想,江寒酥便明白了陆云朝这样必然是为了皇帝的事。
他还是不放心,所以才亲自来查探此事。
江寒酥心中有一丝黯然,但他知道自己此番的要务是什么,而且陆云朝的这个命令也刚好帮了他,大大降低了他暴露的风险。
心念电转,他一刻也没有耽误地翻找了所有可疑的地方,但确实一点线索也没有,而且在他刻意偷听到的一些对话中,他了解到,陆云川在被贬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平日家宅里的事全是由隐年打理的。
所以基本可以判定陆云川没有勾结琉琼。
而他方才又看到了隐年对陆云川的控制,如此,真正有所图谋的根本不是陆云川,而是隐年,隐年似乎在密谋一件事,一件不能让陆云川知道的事。
那就一定不会是谋害陆云朝一类的事了。
射毒箭的人不是陆云川,更不是隐年。
江寒酥下了结论,这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现在他排除掉了陆云川,剩下的就是赫连聂成和赫连遥真。
他做完了自己的事,便又回到了正房附近,他想看看陆云朝怎么样了。
这一次,他看到正房的门开了,陆云朝站在屋子中间和一个男人说话。
他只匆匆看了一眼便靠墙隐藏了起来。
那个男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他想了想,穆然回忆起为琉琼使团举办晚宴的那个晚上,当时就是屋里的这个男人先他一步扶住了差点摔倒的陆云朝。
“十一皇叔,的确是有些事情,云朝……”
室内,陆云朝的声音传进了江寒酥耳中。
十一皇叔!
江寒酥蓦然睁大眼睛,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这个男人竟然是陆云朝的十一皇叔,也就是熙王陆信渊,那个在原文中,在皇帝和陆云朝双双身亡后成为新帝的人。
江寒酥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直到手臂上的伤口崩裂开,他才醒过神来。
他隔着护腕握紧了伤口,还没有时间处理伤口,不能再流血了。
他凝神听着屋里的动静。
“我想问问大哥,可曾听闻过有种乱人心性的毒,其解药千金难求,非有一味只生长在琉琼千年才可长成的果实不可。”
江寒酥忍不住看向陆云朝所在的方向,虽然隔着墙,并不能看见他,虽然他已经知道了毒箭的事与陆云川并无关系,但听到陆云朝在这种时候说起解药的事,他难免心生感动。
陆云朝在丽正殿丢下他的时候,他认定了陆云朝一定很生他的气。
他没想到,陆云朝还把解药的事放在心上。
静夜无眠画月魂(二十六)
那种毒……
隐年听了陆云朝说的话,不由想到之前有次他去找陆云朝,结果陆云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没心思听他说话。
那之后,他留心打听了一下,得知陆云朝在围猎场遇刺了,但似乎并无大碍,反倒是他那个侍卫,从围猎场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本来,一个侍卫而已,事情知晓到这一步就没必要再探究下去了,但是偏偏那名侍卫就是陆云川之前几次想要杀掉都没有成功的人。
陆云川咬牙切齿地提起那人的样子,他可是一直记得很清楚呢。
于是,他又花了点功夫,打听到了原来那侍卫中了毒,隐年十分精通蛊毒,对于其他的一些毒,也略知一二,尤其是这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奇毒,他也曾研究过,算是一种兴趣爱好吧。
江寒酥中的毒,他恰巧能解,不过,他好像没有救他的必要吧。
隐年嘲弄地勾起嘴角,眼睛里流露出邪魅的神采。
他就知道,陆云朝不会随便跟人提起有人欲行刺皇帝的事。
不过,他既然问了毒药的事,难道他觉得那毒和陆云川有关吗?之前他的确和陆云朝说了陆云川想勾结琉琼人,陆云朝会这么想,倒也不奇怪。
“你问这个做什么?谁中毒了?”陆信渊神色一变,一步走到陆云朝面前,拉住他的手臂仔细看他的脸,颇为紧张地问道。
在陆信渊看来,陆云朝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话,他这么说,中毒的人不是他自己就是皇帝,否则还有谁能让他如此大费周章地亲自来问。
“不是我,皇叔不必如此紧张。”陆云朝柔声安抚道,同时状似无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陆信渊倒是没在意这个细节,他神色放松下来,不是陆云朝,那皇帝呢?他不可能直白地问出来,只能继续听陆云朝说。
陆云朝看向隐年,到目前为止,其实他并不知道隐年为何要致陆云川于死地。
一直以来,在他眼中,隐年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小角色,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就算得知了隐年假借陆云川之名勾结赫连聂成与姜贵妃,欲行刺皇帝,陆云朝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在陆云朝的思路里,主导这件事情的人是赫连聂成,而他之所以会来找隐年,仅仅是因为隐年是他们之中最好拿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