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将乌篷船停靠在岸边,挂上一盏渔灯,生起柴火,就在船头煮起了饭。
李元绪从船篷出来,见一缕炊烟在潮平的江上升起,两岸狼吟猿啸声不绝,如此野趣下,余光瞥见谢兰若在石头灶上烤鱼,他的肚子顿时就饿了。
他走过去讨一条鱼吃,她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李元绪明明没做什么,他只是潜了个水,就把谢兰若给得罪死了。
“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谢兰若往灶上添了把柴,抽空看了他一眼,他笑着把话说完,“给一条鱼封口就行。”
她一屁股坐在鹅卵石上,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那双冷眸也跟着亮了起来。
“李元绪,我在船尾钓鱼,你跟在边上游水,赶走了不知多少条鱼,你还有脸来问我要鱼吃?”
“谢兰若,你烤了三条鱼。”
他的意思很明确,其中有一条是他的。
“我就钓到了三条鱼,”谢兰若看向他的眼里能喷火,“就我的水平,钓满一兜鱼都不是难事。”
李元绪觉得她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真不是一般地难伺候,他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看在六姐儿的份上,小舅子。”
这话一出,本可以喝点鱼汤的他,最后连鱼骨头都没给他剩下。
他不得不就着一壶山泉水泡饭,草草地解决了晚饭。
夜色尽黑时,等到谢兰若上船,一进船篷,见李元绪躺在她的席位上,过去就踹了他一脚,“起来,这是我睡觉的地方。”
李元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平在席位上,“大老爷们睡觉,谁先躺下来算谁的。”
“我不要跟你挤一个席位,”她指着河边的一个木屋道,“你去阿翁那里睡。”
他原话奉还了回去,“你去阿翁那里睡。”
谢兰若打死都不去,那个木屋原是岸上的村户搭在水上的一个茅厕,老翁用木格子把坑一填,铺上稻草和席子,将就着躺上一晚就能过夜。
这一带的渔民都是这么过夜的,只是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谢兰若见李元绪那死样儿,绝不会给她让出席位,她索性把心一横,拢着被子就挤到他身边睡下。
船篷宽约四尺,一个翻身就能碰到对方,她一躺下来,李元绪就被挤到了。
“谢兰若,你夜里没洗澡。”
她从被子里探出一双眼睛,他嫌弃地斜了一眼过去,“我在江里游水,都洗干净了。”
谢兰若好不容易攒起的那么一丝丝困意,差点就让他给气没了,“说完了没有?”
他面色犹疑地看着她,终是问出了口,“你睡觉打不打呼噜?”
她咬牙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李元绪没正面回应她,只是说出了他的处事手腕,“这船篷这么小,你要是打呼噜,甭管你睡得有多沉,我都会一脚踹醒你。”
“彼此彼此。”
谢兰若侧身背对着他,仅有的那么一丝睡意,在他频频的找茬中消失殆尽。
船身在微微晃荡,水流一脉脉地冲撞过来,拍浪声不绝于耳,这下她更睡不着了。
李元绪双手枕在头后,借着船头那一盏橘色的渔灯,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为何要坐船顺水漂流?”
“知道为何闽西的匪患屡禁不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