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话音刚落,马车车帘突然挑开一道缝隙,从车厢里伸出一只白嫩小手,其五指修长,如葱白般细嫩,甚是漂亮好看。她细长白嫩的手指捏着几张银票,轻轻抖了一下,示意驴脸老头接着,并说道:“体验一次被打劫的感觉也蛮不错的。”
“呵呵,倒也是。”驴脸老头闻言脸色顿时缓和下来,还捋着长须开心地笑了笑,把银票接在手里,伸向周剑来道:“小子,银子在此,可敢来取?”
“笑话,有何不敢?”周剑来眉毛一拧,朝张小卒招招手,命令道:“小的们,去把银子给老子拿过来,万不可露怯,让人看了笑话。”
张小卒早已经在风中凌乱了。
他脑子里一愣一愣的,瞅瞅周剑来,再瞧瞧驴脸老头,还有马车里未曾露面的女子,极度怀疑这三个中二患者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病友,否则怎么会如此默契。
一个提着剑张牙舞爪地打劫,生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他是拦路劫匪一样。
一个被打劫了非但不怕,反而以浓痰唾劫匪。
劫匪怒,反唾之。
于是二人上演了一场口水大战。
最终劫匪赢了,被打劫的就乖乖地交出了银票。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张小卒记得状元的故事里不是这么讲的啊。
故事里,劫匪个个凶神恶煞,一言不合动辄杀人。被打劫的也没有这样的,要么吓得屁滚尿流,乖乖交出钱财;要么奋力反击,与劫匪大战三百回合。
难道故事里都是骗人的吗?
张小卒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一个画面,三五百劫匪打劫了一个大商队,两方人马面对面各站一排,一声鼓响,互喷口水。
这样的画面把他惊悚到了,连忙摇头,甩掉脑子里的画面,暗暗笃定道:“不,故事不是骗人的,有问题的是这三个人。”
“还愣着干什么呢?快去收钱啊!”周剑来见张小卒怔怔愣,不禁有些气怒,感觉张小卒这个喽啰太没眼力劲,关键时刻掉链子,难不成让他这个劫匪头子上去收钱吗,那也太有失身份了。
“有时间得好好调教调教。”周剑来暗暗决定。
周剑来的催促声唤醒了凌乱中的张小卒,张小卒瞅着驴脸老头手里的银票,抑不住喜形于色,觉得这么多钱肯定可以治好牛大娃的伤。
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银票,只知道银票是很多很多钱,是一笔巨款。
“哦,好。”张小卒急忙应声,跑向马车。
然而他一步往前迈出,脚下突然一个趔趄,砰的一声,右膝跪到了地上,半个膝盖没进了干硬的地面。
周剑来瞧哭了。
这是弄啥咧?
单膝跪地,大礼参拜?
劫匪的匪气何在?
劫匪的颜面何存?
周剑来羞臊掩面,感觉自己的伟岸形象被张小卒败坏尽了。
“罢了,可能是当劫匪的天赋不够,日后慢慢调教吧。这第一次我亲自出马,给他做个示范。”周剑来心中如是想。
他挽了个剑花,长剑倒执,剑身贴于胳膊内侧,又甩了甩糟乱的头,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昂挺胸,怒目圆嗔,咬紧腮帮,摆出睥睨一切的气势,露出劫匪的狠厉与狰狞,迈步朝前。
砰!
周剑来一步迈出,膝盖直接跪到了地上,不禁一脸懵逼。
弄啥咧?
此时他方才明白张小卒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对驴脸老头行跪拜大礼,不是他想,而是不得不。
一步迈出似有一座万丈高山落在肩膀上,汹涌磅礴的压力不可抗拒,瞬间压弯膝盖,不跪也得跪。
周剑来目光猛颤,艰难地抬头看向驴脸老头,瞧见驴脸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和张小卒,手里的银票甩得唰唰作响,戏谑道:“钱在这里,有能耐就过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