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不要瞒我,任何事都不要,否则,你知道後果的。」眼前这个沉著的年轻人,有他血缘,虽然稳重,其实才刚成年不久,是他从出生看到现在的第一个亲孙儿,秉性怎样,他也很清楚。
混过他的血就是不一样,跟十几岁那时的图凌比,要有脑子多了。
「好了,先回家再说。」揽住明瑞的肩,乔仲凛拥促著人边朝楼梯走,边偏过头仰著打量,「才多久没见,你又更高了。帅哥,多少了?」
「……六月那时量,一九零多一点。」小爷爷的态度和缓下来,明瑞却不敢掉以轻心,他深知乔仲凛的厉害,套话什麽的,是绝对要提防的。
「比你老爸高了没?」
「……还没。」不过,也差不了几公分了。
「不过,也不错了,在黄种人的区域里,要算鹤立鸡群了。」
明瑞点点头,看见有部电梯正要下来:「爷爷,电梯来了,要搭吗?」
「ok。」收住脚停在电梯门前,乔仲凛在门开启後,放开搭在明瑞肩上的那只手臂,对从里头走出来红发男人大蹙其眉。
「怎麽是你来?」
(8鲜币)084[侄攻叔受,年上]请罚
084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乔仲凛宁可是明瑞的另一个爸,也就是他的亲生长子应他召唤,起码个性比较稳重,办事也靠谱得多。
「珺珺左脚骨折了,需要明真照顾。」忘了按楼层,乘上去又下来的图凌走出电梯时先瞪了眼长子,站在岳父面前恭谨地垂下头。
「你出来做什麽?我们正要离开。」电梯都走掉了,乔仲凛才不咸不淡的对儿婿这麽讲,图凌也身为人父,怎会不清楚乔仲凛正因心情欠佳而迁怒於他,连忙伸手去按了往下键,不敢去提他也想看看妻弟的伤势。
「知道我要你或是阿真过来的意思吗?」当年的小真已经步入中年,乔仲凛跟老伴早就将小字辈留给孙子辈用,儿子们这辈一律升阿级。
图凌点头,明瑞个性沉稳,也很有数字观念,岳父们都知道他跟明真很希望长子能弃武从商,这回出事乔仲凛想趁机将两个孩子各归其家,所以才要他们回来一趟。
瞧小爷爷跟他家老头眉来眼去的,明瑞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个长辈对他[不安好心]。本来想等乔乔成年,他俩就能自由自在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乔乔偏偏在这个时候出这麽大的事,明瑞望著电梯按键上倒数的数字,心沉得比下降的电梯还快,对於他跟明子乔的未来,他已经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可没料到,事情会比他预料的还要失控,差点害他也进医院躺,也差点跟冠子从此绝交!
回图家的路上,三个男人三代人,在计程车上缄默有如陌生人。明瑞要司机先放他在道馆下车,他要拿乔乔锁在房里抽屉的证件与信用卡,一下车却被一道隐在道馆铁门前的黑衣人影叫住了。
「阿瑞哥,那个明子乔,怎样了?」
「你怎麽先回来了,没进决赛吗?」
冠子摇头:「比赛哪有兄弟重要。」
他只是不爱读书而已,脑子又不笨,见明瑞突然退赛,苏慕远又一整天眼睛紧张的盯在他身上,直觉找个空档打电话问了嘉哥,这一问让他再也没有心情继续比赛,跟苏慕远讲他又不肯让他中途退赛,他只好趁他不注意遁了回来,连行李都还抛在旅社里。
「你可不可以不要浪费我的苦心,好歹把奖金赢回来啊!」明瑞一脸被他打败的表情,他对冠子的用心比谁都多,被他辜负的感觉自然格外强烈。
「阿瑞哥,我很对不起……」冠子真心的道歉,语气落寞,不只是因为比赛,还有明子乔受伤的事情。
无论明子乔被抢劫被杀伤,是不是方义凯杀鸡儆猴给他的警告,冠子都觉得此事与他难脱干系,他,难辞其咎。
「对不起有个屁用,乔到现在还躺在加护病房,而你竟然!」明瑞一下又一下烦躁地耙著额发,甩头侧过身竟看见不该出现的人,当下懊恼得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停,这事改天再说,你先回家去!」开走的计程车,并未将两尊大麻烦载去图家,当小爷爷跟他家老头出现在他视线里,他就知道他的跆拳生命这回肯定要玩完!
「这个小兄弟,先别走,我有话问你。」乔仲凛挡在冠子身前,脸色很平静,很有威严。
见冠子用疑问的眼神望著明瑞,他又自动补充了句:「我是明子乔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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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子一走,整个道馆二楼就陷入低气压,若以台湾对台风的分级标准,即将登陆的就算不是强烈台风,也要比中度更强。
「明瑞,我知道,乔乔会受伤不能全怪你,可是你的这家道馆确实种下了恶因,不管今天是你还是他收获了苦果,我都一样舍不得。」乔仲凛只坐一半,背上什麽都没靠挺得笔直,半阖著眼双掌支膝,每字每句都说得语重心长,明瑞根本不敢抬头望向他。
「这麽多个孙子辈里,我一直觉得你最好,负责任,人稳重,没心机。乔乔对雕刻著了迷,硬要来台湾学而我知道你也在台湾的时候,那时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依我的认知,认为将乔乔交付给你照看生活与学业,就算书没办法读得好,起码日子也能过得平安些,高兴些,直到上个礼拜乔乔与我通电话,我都还是这样想的,也很感谢你,替我这当人父亲的,将我的儿子照顾得很好。」
「……爷爷,我真的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望。」乔仲凛说著说著,就像老僧入定般没了下文,红毛老头一脸歉疚,表现得好似都是他的错,明瑞等了一两分钟没等到小爷爷再开口,便起身跪到他面前,两手在腿边紧捏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