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听着付云起和李贺谈论诗歌,只是一个劲儿地劝酒。他已经醉得迷迷糊糊,说道:“喝……喝……好酒。你们瞧不起……好酒。”
他看到付云起不再喝酒,就觉得付云起是看不起他,只是他的话已经说不清楚了,只有“好酒”两个字喊得特别响亮。
付云起笑着说:“要说这酒,比起新丰酒来还要淡一些。”
李胜点头说:“新丰的美酒天下闻名,可惜我一直没机会尝尝。”
李贺却笑着说:“要说酒的味道,两者相差不大。只是新丰酒里能喝出王维的诗的味道,这酒就比不上了。”
付云起点头笑道:“那么新丰酒比起猴儿酒来又差一些。”
李胜笑着说:“猴儿酒只是听说过,还真没见过。”
付云起就讲述了他和老疯头去武陵山取猴儿酒的事。李贺不会武功也就罢了,就连以硬功着称的千绝刀李胜也听得目瞪口呆。他虽然知道付云起不会说谎,但实在难以置信。
说到武功,刘将军清醒了一些,说道:“胡说,哪……哪有人有这样的……的功夫。”
付云起看到李胜脸上还有疑惑,笑着说:“今天和两位将军及长吉先生一起喝酒,正需要好酒助兴。三位稍等,我马上回来。”
付云起并不特别喜欢喝酒,但猴儿酒是难得的好东西,他向老疯头要了两壶,原本想送给老叫花子,但没见到他,现在酒在客栈里。
付云起对李胜倒也罢了,但李贺是他小时候读书时父亲经常提起的榜样,今天有幸见到,觉得猴儿酒正适合献给这样的人物。
刘将军说:“快去,只怕……吹牛要……要溜。”
酒楼在北门里,离西街来回四五里路,李胜估计付云起来回至少要一刻半的时间,谁知不到一刻钟,付云起就回来了,还没看到酒,李胜已经信了大半。
刘将军已经醉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付云起亲自给两人倒酒,一打开酒壶,酒香就弥漫开来,李胜忍不住口水直流,赶紧尝了一口,只觉得满口生香,这辈子都没尝过这么好的酒,连声称赞。李贺尝了一口酒后,品味了很久,感叹道:“听说白猿会酿酒,现在我信了。”
这酒楼的酒是潞州最好的,掌柜听说有酒比自家的好,很不服气,过来尝了一杯,惊讶地说:“怎么人酿的酒还比不过猴子酿的?”
李贺笑着说:“大自然造物,哪是人间能比的?”
门口有人笑着说:“有什么好酒,能不能给老叫花子一点?”
小二笑着骂道:“这么老的叫花子,能讨到饭就不错了,还想喝酒。”
付云起已经飞奔出门,笑着说:“嬴前辈,我在洛阳找你没找到,没想到在潞州遇到了。”
李胜也出来说:“嬴帮主,失迎失迎,请上座。”
老叫花子嘿嘿笑着说:“叫花子上不得台面,会丢大将军的脸。”
李胜哈哈笑着说:“嬴帮主,将军请不动你,千绝刀请你怎么样?”
老叫花子笑着说:“真的是千绝刀请我,不是李将军?”
李胜说:“当然。”
老叫花子说:“好,李长老请我喝酒我一定喝。”
随手把一百六七十斤重的刘将军推到一丈远,大大咧咧地坐在席上。
李贺看到是个老叫花子,不禁皱起了眉头。酒楼倒酒的女子牡丹更是躲得远远的,捂着鼻子偷偷笑。
老叫花子看到李贺和牡丹的反应,却装作没看见,说道:“我刚才听到有猴儿酒,口水早就流出来了。”
他把杯中的酒一口喝下,咂了咂嘴说:“不错。”然后又咂了咂嘴,眼睛开始放光,“李长老,这好酒是从哪儿来的?”
李胜说:“这是付公子的酒。”
老叫花子问:“哦,小举人,你从哪儿弄来的?”
付云起解释过后,老叫花子哈哈大笑说:“看来我喝的是自己的酒,幸亏我来到潞州,不然请了客,我这个东家还没尝一口。看来我得多喝点,不然就亏大了。”
他一伸手,隔空就把李胜和李贺桌上的两壶酒都拿到了自己面前,好像怕别人多喝。
李胜忍不住叫好。付云起笑着说:“嬴前辈,回到洛阳我再给你弄两壶。”
老叫花子眼睛一亮:“老疯头已经喝够了,你就给我都藏起来。”他手一挥,一壶酒飞到了李胜的桌上。
李贺面前却没有酒,感到有些郁闷。老叫花子嘿嘿一笑:“书生不能多喝。”他已经看出李贺病得很重,不宜喝酒,其实是出于好心。
付云起看到李贺不悦,就找话题和他聊,向他请教诗歌。
老叫花子笑着说:“小举人,你现在当兵吃粮,还有空写诗吗?要是闲着,就陪师父下下棋。”
李胜说:“原来唐公子是嬴帮主的高足,难怪功夫这么厉害。”
老叫花子嘿嘿笑着说:“我是他的棋师父,功夫可不是我教的。”
喝完酒,拍了拍手说:“下棋去喽。”抓着付云起,飞快地离开了。
李胜说:“刚才听付公子说老疯头轻功很厉害,只是听说过,现在亲眼见到了丐帮帮主的功夫,才知道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咦,他来潞州做什么?”
李贺回到寓所,回想付云起的话,翻看自己的诗作,觉得虽然不能和李白杜甫争光,但也不差于初唐四杰,总算没有虚度光阴。人生有起有落,确实不必太纠结,总会有出头之日。
李贺刚刚把心胸放宽一些,突然又咳嗽起来,用手帕捂着嘴咳嗽,却看到咳出了大口的鲜血,心情立刻变得绝望,心想完了,这是天要我李贺死啊。
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就决定回乡。等过两天刺史回来,他和付云起交接完信件,李贺就要告辞回乡。刺史留不住他,就买了匹好马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