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瀍也跑过来,模仿着李忱的样子,他只有四岁,脸上满是稚气,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笑。他狠狠地瞪了圆通一眼,说:“等我长大了,要杀光这些臭和尚。”小小年纪,竟然把所有和尚都恨上了。
付云起也回礼说:“原来是两位皇子,失敬失敬。我腿上有伤,不方便下跪。”他虽然是读书人,熟悉礼节,但要他给两个小孩子下跪,他还是不愿意的。
付云起等人没有等待赏赐,就连夜离开了。付云起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选择走朱雀街,经过阿元家的米店外,不停地向楼上望去,希望能看到阿元的身影。
杜颖观察了他的言行,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蹦蹦跳跳地跑去敲门。
付云起急忙阻止,杜颖嘻嘻一笑,还是敲了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仆人出来问:“小姑娘这么晚来买米吗?”付云起认出这老仆人是之前陪阿元一起看灯的人之一,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杜颖笑着说:“我们是你家小姐的朋友。”
老仆人看到付云起,笑着说:“是的,我认得这位公子,但小姐已经休息了。”
付云起忙说:“不打扰了,不打扰了。”然后急忙离开。
远处又传来一声冷笑,付云起急忙追去,但没走几步,腿就疼得厉害,只能咬牙坚持。凤儿的轻功很好,如果在平时,付云起追上她很轻松,但今天腿上的伤让他追起来很吃力。
追过一条横街,眼看就要追上,凤儿厉声说:“不许再追,再追我就……”
付云起说:“凤儿姑娘,请你听我说。”
凤儿冷笑道:“说什么?说你怕我杀了你的心上人?”
付云起无言以对,腿疼得快要倒下,杜颖等人追上来扶住了他。
杜颖说:“这位姐姐,付师兄受伤了。”
凤儿看到杜颖的美貌,冷笑说:“有这么漂亮的师妹,他巴不得受伤呢。”
杜颖说:“这位姐姐别这么说,付师兄心里已经很难受了。”
凤儿冷笑说:“他难受?他见到心上人,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呢。”
杜颖说:“那位姐姐都要嫁人了……”
付云起打断她:“杜师妹,别说了。”
凤儿哈哈大笑:“原来人家要嫁人了,好啊,好啊,这滋味真的不错。”然后掩面离去。
付云起呆呆地看着凤儿离去,长叹一声。
回到太乙宫,老叫花子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笑着说:“小举人,你不等着升官财,回来干什么?”
付云起强颜欢笑:“晚辈自然是急着回来陪老前辈下棋。”
老叫花子乐呵呵地说:“好,好。你这孩子真有孝心。”他想到付云起的棋艺已经过了自己,觉得再下也没意思,不如找别人玩玩。
付云起问:“老前辈这几个月一直在追踪圆通吗?”
老叫花子说:“是的。那天我听说少林寺派人去淮西,就跟着去了。虽然没赶上他们伏击,但在路上遇到了圆通。那家伙非常狡猾,总往人多的地方跑,几次都让他溜了,这次终于抓到他了。”
胖大道士问:“老叫花子这次怎么这么有耐心,跟那家伙耗了大半年?”
老叫花子说:“一是那家伙作恶多端,不能不除;二是他是刺杀宰相的主谋。裴度跟我有点交情,这个人情得还。”
当年圆通和园净为李师道出谋划策,淮西和平卢是一损俱损的关系,如果淮西被平定,平卢也难以自保。他们原本计划刺杀朝中主战的宰相武元衡和裴度,以迫使朝廷退兵。没想到裴度没死,反而被任命为宰相,专门负责征讨。
圆通一计不成,又想在东都制造混乱,但失败了。园净被捕后已经承认,东西两京的事变都是驼山派所为。朝廷无力再开辟第三个战场,所以一直保密,直到现在淮西平定,这件事才公开。
付云起好奇地问老叫花子:“之前听老前辈提到和裴相公有交情,不知道是什么交情?”
老叫花子回忆道:“早年我在丐帮,还只是个三袋弟子。有一天风雪很大,我外出讨饭,走了洛阳五六条街,都没讨到一粒米,差点冻饿而死。正巧遇到裴度骑驴路过,他给了我一壶酒,邀请我到他的寓所躲避风雪。这也没什么,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恩惠。”
付云起说:“在危难时给予帮助,这已经算是很大的恩情了,难道还有比救命之恩更大的吗?”
付云起心里想,裴度不知给了老叫花子多大的恩惠,竟让老叫花子把救命之恩看得这么轻。
老叫花子认真地说:“我的棋艺是裴度教的,这个恩情就很大了。”
付云起忍不住笑了,心想老叫花子虽然棋艺一般,难得的是裴度教出了他这样的棋手。
付云起曾见过裴度在军中和人下棋,棋艺非常高。他想,可能是老叫花子刚开始学棋时,与裴度的棋艺差距太大,很多棋理技巧都没能领会,被高手一击败得一败涂地,左右都不是,棋艺就变得更差了。
就像一个小孩和大人学打架,手打脚踢都没用,只有乱咬有效,结果学来学去,只会咬人。付云起庆幸自己学棋时有老叫花子陪着,虽然开始时棋艺不怎么样,但后来得到了韩白尘和孙山人的指导,循序渐进,幸好老叫花子教的基础还是扎实的。
其实学剑也是一样,付云起先学的青云剑法虽然不高明,但动作繁复,正好用来锻炼见招拆招的基础。之后再学太乙门的剑法,就容易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付云起心想:“现在天下刚刚太平,百废待兴,我该做什么呢?读书还是习武?这两条路终究还是为了应试做官。既然如此,我何必辞去军职。难道真的要去做一个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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