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在疏浚西湖的工地上转悠,本以为能现些可偷之物,却现那些兵民虽然忙碌,实则分工有序,很快就被注意到了。
他被当作偷懒的人呵斥了一番,但老二并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溜到另一个地方。
他仔细观察那些兵民,他们正忙着挑土筑堤,汗流浃背,除了一身臭汗,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偷的。
老二觉得这里实在没有可偷的东西,正打算离开,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惊讶得像被针扎了一样,立刻跳了起来。
面前站着一个少年,正是付云起。
老二哭笑不得:“又是你这个小……小……付公子。”
他本来想说“这小子”,但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付云起手里握着他的大秘密,老二再怎么急躁,也不敢随便乱说话。
付云起笑着说:“安子玉,别来无恙。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特意强调了“都”字,显得有些调皮。
老二只能含糊其辞:“好,好,好。”心里想,我说三个“好”,就是代表我们三兄弟都好。
付云起笑着说:“这一路南下,一定又偷了不少好东西吧。”
老二心想遇到你真是倒霉,以为付云起又要让他交出赃物,便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说:“这个给你那位大小姐。”
付云起黯然摇头,知道他说的是韦玉筝,说:“她不在杭州。”
老二摇摇头:“不对。”
付云起心里一惊,急忙问:“你见到她了?在哪里?”
老二嘿嘿一笑,心想:“好机会,这小子和那丫头不知怎么了,我偏不告诉你。”
付云起心中一动,笑着说:“你怎么可能见到她?见到了还不赶紧跑,怎么会还留在杭州。”
老二急道:“谁说没见,在城南郡亭……”意识到上当了,便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付云起点点头:“你走吧。”
老二松了一口气,把胭脂放回怀里,告辞一声就要走,突然听到一声断喝:“不许走。”
两人回头一看,付云起欢呼道:“奚郎。”
老二见到奚郎,立刻拔腿就跑。奚郎手下的几个人分头堵截,但哪里拦得住,被老二一晃,就逃出了包围圈。
付云起见状,知道奚郎和西山神偷又生了冲突,喊道:“安子玉,回来。”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对老二来说就像圣旨一样,只得乖乖回来。也不用付云起多问,老二从怀里取出漕帮的令牌还给奚郎,然后用眼神询问付云起。
付云起见奚郎点头,笑着说:“去吧。”老二得到允许,急忙走了。
付云起这才问奚郎怎么来到江南,奚郎说:“说来话长,还请付大哥找个地方,我们详细谈谈。”
两人进城找了一家酒馆,让其他人另开一桌。奚郎这才把在太乙宫外练功,如何与秦宁等人生冲突,以及离开太乙门的经过讲清楚。
那天奚郎离开太乙宫,去了小华山,寻找隐者不遇。当时正值清明时节,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第二天登山时阳光明媚。一路上只见地面上冒出缕缕白气,仔细听去,似乎还有嗤嗤的声音。
白气越来越浓,到了登云梯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云雾,渐渐看不清周围的景物。奚郎摸索着向上攀登了约百尺,突然从云海中探出身来,只见云海茫茫,平平铺在脚下,四面望不到边际,只有太阳高悬,几座山头从云海中露出,就像海上的孤岛。
奚郎顿时感觉仿佛置身天宫,几乎忘记了人间。再往前走不远,山上有一座道观,奚郎便前去打听隐者不遇。那观主是个三十多岁的道士,问明来意后说:“这个不遇隐者就像神龙见不见尾,可遇不可求,你能否见到他就看你的造化了。”
然后打开后山的门,云海中显现出一座缥缈俊秀的山峰。
奚郎走进后山,云海刚好在他的小腿高度。风吹过时,云海散开,露出道路;如果站着不动,脚就会被云海淹没。
一路走到山顶,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只有山下不知何处传来的凿石声,叮叮咚咚地从云下传来。
奚郎顿时感到心中空荡荡的,一片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突然一阵风吹来,面前的云海荡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山谷,四周都是绝壁。西面的绝壁中间有一块小小的平地,长宽不过五步,却有一个人在那里耕作。
奚郎想看清楚,但又是一阵风吹来,云海再次填满了山谷,眼前只剩下云海上的一点小小山头。
奚郎看着眼前的奇景,似乎有所领悟。又一阵风吹来,云海再次荡开,但那个耕作的人已经不见了。
付云起笑着点头说:“我想那个耕作的人就是隐者不遇吧。”
奚郎摇头说:“不是。我问过那个观主,那个耕作的人只是他认识的一个普通农家。”
付云起问:“那不遇隐者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奚郎再次摇头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下山的时候,观主问我在山顶时有什么想法。我说没有找到隐者,不知道以后该去哪里,心里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观主就说‘有人就有一切’,然后就送我下山了。”
付云起反复念叨“不遇隐者,隐者不遇。”突然间似乎有所领悟,微笑着说:“根本就没有这个叫‘不遇’的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