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无亲情,若是其他皇帝听闻自己的弟弟说出“皇帝是甚官职,我可做否”的话后,恐怕早动了杀心。
提及幼年时朱由校对他的疼爱与无忌之语,朱由检眸光中泛起一抹暖意与坚定。
然而那太监接下来的一番话,瞬间打破了这份温情脉脉的幻象:
“另外,干爷还特意交代,这段日子信王殿下最好安守王府,避免接触一些不利于自身安危的人物。”
那太监语音微微加重,透露出魏忠贤对信王行动的严密监控与潜在警告。
朱由检听罢,原本挺直的脊背略显疲态,强忍住心中的激荡,沉吟片刻,回应道:
“孤……孤自会留意,多谢九千岁挂怀。”
言语间,他仿佛又回归到了那个虽受皇兄庇护却时刻笼罩在魏忠贤阴影下的小王爷,谨慎而孤独。
“如此,自是最好。信王殿下请。”
太监见话已传到,便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朱由检心中又气又恼。
“这阉奴胆敢欺主,此处是孤家!孤自小在此处长大!”
心中虽是万般怒火,却无法表露。
隐忍,是他这些年来在政治风波中自保的手段。
他早已习惯强压自身的负面情绪。
轻呼了一口气后,他便带着贴身太监王承恩打道回府。
回到信王府之后朱由检觉自己还未用早膳,可是由于被魏忠贤一气,又没有胃口。
于是换上寻常公子的便服在信王府中踱步。
一只矫健的野猫忽地从花丛中跃出,轻盈地穿过了王府的庭院,它的毛色斑斓如泼墨挥毫,似曾相识的景象勾起了信王朱由检心中久远的记忆。
他依稀记得,当年母亲刘氏身边,总有一只通体油光水滑的玉面狸奴相伴左右,那猫咪的毛色竟与眼前这只野猫颇为接近。
怀揣着对往昔温情时光的追忆,朱由检不假思索地挽起华贵的裙袍边角,步伐略带急切地朝着野猫消失的方向小跑过去。
身后的贴身太监王承恩见状,急忙紧随其后,脚步悄无声息却迅敏捷,犹如影子般紧紧跟随在信王身后,时刻准备应对任何突状况。
绕过一株苍翠的老柏树,又转过一道月牙形的回廊,朱由检并未寻到那只触记忆涟漪的野猫,却意外地现了一扇隐匿于墙角的门户。
这扇门与周遭寝殿的小门样式并无二致,均是雕梁画栋,古朴雅致,然而它却如同镶嵌在墙体之中,若非细心留意,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此等隐蔽之处,不由得让朱由检心中生出几分好奇与探究之意。
朱由检目光锁定在那墙角突现的门户,心中疑窦丛生。
他转对一直伴随左右、熟知王府每寸土地的王承恩问道:
“王伴伴,此处之门通向何处?”
朱由检朝王承恩问道。
王承恩闻听信王问,脸上也浮现出同样困惑不解的表情,他紧皱眉头,沉吟片刻后答道:
“回禀殿下,这处确是未曾有过门扉,奴婢久在这王府内侍奉,记忆中这里本是一片连贯的墙体。如今这门之来历与所向,奴婢亦颇感纳闷,从未听闻此处有任何改动或增建。”
“随孤进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