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应当救我的,属下这条贱命……不值得。求求您,放我下来吧,别让我……弄脏了您……”
泪水汹涌,全落在她的衣襟上。
他越慌张,越躲不开。
姜长宁一时有些头疼,心底却忍不住软了一下。
相比先前一板一眼,动不动就是死罪的样子,反倒是眼前这副模样,要可爱不少,至少有些活人气儿了。
什么影卫啊,也不过是个少年。
何况……
她刚想起来,在这个世界,以女子为尊,男子反倒应当是软弱的。
被严刑拷打成这样,几日来,他恐怕是第一次哭吧。
“好了。”
她抱着他,也腾不开手,只勉强抚了抚他肩头,搜寻着合适的措辞。
“你此番做得很好,不必自轻自贱,我……很感激你。”
这是一个影卫,一生没有听过的话。
怀里的人猛地一颤,本能地要摇头否认,但一动,鼻梁就险些蹭到她脸颊,吓得他顷刻间不敢动了。
只僵硬着,呼吸细碎急促,全落在她颈边。
“求您不要这样说,属下这条命,生来就是您的,能为了主上而死,属下心甘情愿的。”
春日里阳光和暖。
这薛将军虽是个武将,宅子修得倒清雅,假山杨柳,错落有致,让人瞧着心里也舒畅。
姜长宁眯眼笑了笑。
“就那么急着死?”
“主上……”
“刚才说,这条命都是我的,对吗?”
她扭头看着倚在她肩头的少年。
那双眼睛茫然无措,面对她唐突问话,像是不解何意。眼眶里的水汽还没有散去。
春风吹起他凌乱的碎发,拂在她鬓边。透着浓重的血腥气。
但软软的,倒也不讨人厌。
“既然是我的,自然是由我说了算。今日是我想救你,留你有用,所以不许多话,也不许哭。”
她挑了挑眉,摆出一个威胁的模样,眼底却是笑着的。
“好好活着,听话。”
……
她一路抱着他,穿过花园、回廊,直到见到前厅里候着的人,脸上的笑意也没有落下来。
反倒是薛将军,薛晏月,在自己的府邸里,让她的人恭恭敬敬“请”到座上,身边站着甲胄森严的齐王府私兵,脸色不可谓不精彩。
“齐王殿下。”
她阴沉着面目,瞥一眼姜长宁怀中的血人,嫌恶地皱了皱眉,眼中既错愕,且不善。
“您虽贵为亲王,带兵闯入臣下家中,恐怕也没有道理吧。敢问您大费周章,劫走的此人,是什么来历?”
姜长宁的笑容丝毫未改。
“本王若是行事失当,改日陛下面前,自当领罚,薛将军大可放心。至于此人……”
她垂眸望一眼怀中无措的人,将他更揽紧了几分。
不顾他蓦然睁大的双眼,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额头。
“是本王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