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差点把肺咳出来,酒都没醒。
他带着水汽的睫毛看向6霆:“知道……什么呀?”
6霆刚才没撸袖子,身上早已湿漉漉一片。
他扶着顾欢的肩膀就地坐到浴缸边:“梳子,为什么要加一个痒痒挠?”
顾欢晕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笑笑:“梳头的时候偶尔会后背痒痒,嘿嘿。”
6霆的声音越说越低:“毛巾架为什么要藏垃圾?”
“因为泡澡会饿,”顾欢云里雾里的偷笑:“但是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吃东西,只能偷偷藏在这里面,等第二天再倒掉。”
6霆看着这些耗费很多时间收集回来的旧物,漆黑的眸子黯淡下去。
顾欢调皮伸手猛的一拽,趁6霆不注意,把庞大的身躯一起拉入浴缸里。
溅起一层层水花。
始作俑者嘿嘿笑着:“我以前一直都想不明白。”
6霆稳住身形,极力压制对面赤果果带来的躁动:“嗯?”
顾欢玩起水花:“浴缸那么大,为什么只能进一个人?”
“两个人洗澡,好像更方便。”
6霆突然下了某种决心般朝他认真看去:“你怕我吗?”
水汽在两人之间蒸腾,模糊了时空。
顾欢歪了歪头:“不怕。”
6霆往他身边靠了靠:“这样呢?”
此刻的6霆,已经不是表面意义上的6霆了。
他并不单单代表着红团的元帅。
还是顾欢总看到的,遥不可及的一团光。
他身上的绝大部分品质,都是顾欢欠缺的。
顾欢清醒的时候可以欺骗自己要努力去追逐,可潜意识骗不了人。
此刻,顾欢往后退了一点:“不,不怕。”
“既然不害怕,别后退了,”
6霆双手扶住顾欢被热水熏的微红的肩膀:
“好吗?”
顾欢被热水熏的呼吸急促起来。
双手双脚都在寻找机会逃脱。
他不主动去面对最底层的潜意识,心中的郁结会越来越深。
总有一天,会吞噬掉整个人。
6霆喉结滚动,压出滚烫的颤音:“顾欢,振作起来。”
顾欢全身都红透了,慌乱中揪着眉朝庞大的身躯看了一眼,便被他吸引住。
胸口剧烈喘着,像在做某种无形的斗争:“可是……”
见他有所松动,6霆又往前一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欢呼吸逐渐平稳:“你会……陪着我?”
6霆抬眸,黯淡下去的黑瞳逐渐染上亮光:“嗯,我保证。”
“你会,陪着我……”
“嗯,我保证。”
水汽间重复了好几次对话,顾欢被热气熏上了头,眼一闭昏睡过去。
*
第二天醒来时,顾欢足足蒙圈了半个多小时。
他坐在床上脑子空空荡荡宿醉着,仿佛自己只是个纸壳子。
终于,昨晚的记忆在脑子里回溯,一幕幕,一段段,如拼图一样,慢慢拼成形。
顾家最后剩下的两个人,一个喝醉了酒疯在餐厅里跳舞,另一个干脆直接疯了,把元帅拉下浴缸!
“……”他十指插进乱糟糟的头里,用力往外拉扯:“我到底,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啊啊啊啊————”
还没泄完,一抹红色闯进余光里。
顾欢心里产生某种预感,顾不得昨晚出的洋相了,扭头往床头柜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