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说,写不出来的时候不要硬写。
苗绿鸣说,想不出来的时候不要硬想。
再慢也还是要回去。
到家的时候,咩咩扑过来叫绿鸣哥哥,他也是前两天搬过来的,搬来那天,宋青谷替他拎着大包,他自己
抱了一个小包。
孩子怪可怜的,衣服都是些旧的,别人捐的,偶尔有几件新的,他也一直没舍得穿,上面的折子还在呢。宋苞谷给他又添了些。苗绿鸣给他买了个藤制的小书架,还有十几本书,咩咩高兴得只会哎呀哎呀地惊叹。
孩子非常地安静,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平时最爱窝在阳台上看书,眯着眼笑着看人,总站在墙角,要不就把小鱼缸搬到太阳里蹲在那里跟小鱼一起晒太阳。医生说他该多晒晒太阳。
何滔是跟咩咩前后脚搬来的,也不过两个箱子,半旧的,他进门的时候,苗绿鸣都没敢抬眼看。心里又觉得自己太小媳妇样,没出息,鼓了气去看他,咦,人家已背过身去了。
这两天,他们完全没有讲过话。
过一会儿,宋青谷与何滔前后脚回来了。
宋青谷说,我叫好了饭菜了,一会儿就送过来。
这两天,他不要苗绿鸣做饭,都是从饭店里叫。
不多会儿,果然菜送到了。
宋青谷说:"咩咩,洗手吃饭。那个绿苗绿鸣,滔何滔,你们也来吃饭。"
哦,小犹太想,现在你管我不叫绿绿了,也不叫小犹太了,现在你管何滔也不叫滔滔了。
小犹太看着宋苞谷在他与何滔之间游移的眼神,眼里的两分讨好意味,忽然觉得,苞谷也真不容易。
那我容易吗?小犹太想,我当然也不容易。
细想起来,何滔也是不容易。
甚至于连咩咩也不容易,小小年纪,吃过那么多苦。
这世界上有哪个人是容易的。
罢了罢了,小犹太想。露一个笑脸走过去吃饭。
宋苞谷看着小犹太,再看看何滔,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真的太不地道。
常征骂得真是一点儿没错。
这两天常征不搭理他,有事只发短信,却常在他面前用古怪的粤语荒腔走板地唱:"粉水扒年,锅银渐也醒。"(注:以前一部电视连续剧《霍元甲》的主题曲: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节目的稿子也是叭地扔给他,这是两人自搭档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原因是前两天苞谷无意中在她的面前说走了嘴,让她知道了目前家里的状况,宋苞谷恨不得拔掉自己的舌头。
常征气坏了,白眼不断地送过来:"叫你无忌兄还真没冤枉你,你跟他一样不是东西。"
宋青谷火了,"你别以为你是女人就可以在我面前这么放肆!"
常征说:"我可不怕你这套!宋青谷,你也就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粘乎乎地象浆糊。"
常征声称除非宋苞谷解决了现下的问题,否则再也不跨进他家半步。
宋青谷说:"你不来我谢谢你!我不会拿轿子去抬你!"
常征反唇相讥:"你真拿轿子抬我我也不去,我不搅你那锅子烂浆糊!我告诉你宋苞谷,你就搅吧,小心有鸡飞蛋打的一天!"
宋青谷调头就走。
常征赶上两步,在他耳边恶狠狠地低声说:"你别看人家宝贝儿好性子由着你欺负,沉睡百年也有爆发的一天,你等着吧!"
几个人默默无声地吃完饭,收拾一番各自找个地方窝起来。
话说这几个人住在一起,如何住,还真是一个问题。
总不能让宋青谷与苗绿鸣当着何滔的面儿睡在一块,还是让宋青谷何滔当着苗绿鸣的面儿睡在一张床上?都不合适。
让何滔带着咩咩睡也不合适。
苗绿鸣在他们没来之前就提出了一个方案。
让宋青谷带着咩咩睡主卧的大床,给何滔睡另一间卧室的小折叠床,自己去书房打地铺。
宋青谷说怎么能让你睡地上,我去睡书房。
苗绿鸣说:"你就让我睡书房吧,平时难得进去,现在得了机会我得好好地过个瘾,想看哪本书就拿哪本书,你成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