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方正是他发小儿,他所有丑态基本没能逃过方正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丝毫不用顾忌形象,可劲儿邋遢,怎么舒坦怎么来,绝对不会被嫌弃。
“我紧张个毛?”盯着液晶电视的大屏幕,方正专注地操控健次郎扫清妨碍他通关的所有对手。
“他俩要是谈判失败,大打出手咋办?”
“不会,打从我记事儿,就没见他俩吵过架。”磕磕绊绊,唠唠叨叨总归有,但脸红脖子粗,声高气壮地争执吵闹,甚至大打出手,从没见过。
“啊?那他俩干嘛离婚?”
“你个猪头,离婚就一定是仇人?离了婚心更靠近,成为好朋友的多得是。”
“哦,对,是你亲爹第三者,把他俩搅合散的。”
“那人只是诱因,提前将他俩从死水般的婚姻里解放出来。”
“哦,照你说,你亲爹还是救他俩于水深火热的功臣。要不然呢,要是我老婆搞破鞋给我戴绿帽,我指定饶不了那对奸夫淫妇,我不痛快,我让他俩比我不痛快一千一万倍!”
“靠!你说谁呢?谁搞破鞋?信不信我把你个猪头楔成西瓜瓤喂狗?!”
“不是你说的么?徐阿姨跟你亲爹旧情复燃,那啥啥啥……”
“那啥啥啥也不是搞破鞋!你敢侮辱我妈,我先跟你绝交,再把你剁成肉馅喂猪。”
“唔……刚不是喂狗么?”
“猪头楔成西瓜瓤喂狗,猪肉喂猪。”
“猪吃同类啊……我都一个多月两个月没吃肉了,555……我也想吃。”
“你这头猪,你比猪还猪!猪不敢吃你,吃了你会智力下降!”
“哎呀哎呀,你急什么?你骂我不如猪笨,我都不急,你怎么急了?”
“比你笨的还叫猪吗?那叫草履虫!”
“那是毛?”
“单细胞生物,靠分裂生殖。”
“方小正,你知识好渊博哦!”
叶尉岚冲胖归胖,可他生得白,肥嘟嘟一坨活似白软的大馒头。脸儿虽然让肉撑得有些膨胀吧,可五官是秀气的,齿白唇红,鼻子挺翘,尤其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甭管肥肉如何拥挤,仍是倍儿醒目地水汪汪着,就是这双眼睛,此时此刻晶晶亮地望着鼻子快气歪了的方正,充满了崇拜,一闪一闪星光乱窜,多么的囧囧有神,蠢蠢逗人。方正即便真有心掐死他,也下不去手了。
右手扯右脸,左手拽左脸,左右横向这么一扥,西瓜水悲惨地淌出了口,顺着圆润的下巴,在白底儿t-shirt上晕开一朵一朵小红花。
“荒……荒咬赠……横……横……表那……横……”【方小正,别拉,疼%>_
捂着两颊受苦受难的肥肉,叶尉岚冲眼泪汪汪直哼哼,可他不敢怨言,怕又触碰方正的过敏点,招来更大的惩罚。
“你再敢说我爸妈一个不字,看我不扯烂你这张猪脸。”
“哼唧,人家不是害怕么?方叔叔那么温柔和蔼,徐阿姨那么尖锐彪悍,万一败下阵来,咱俩就得分开,而且还分开那么远……555,人家不要和你分开啦,不要那么远都见不到啦,555……”
“哭屁啊?你是不是男人啊?再哭我现在就把我爸叫回来,跟我妈一起走!”
“555……那、那我不哭,你、你是不是就真的不用走了?不、不然……我让我爸也把我送外国去,好不好?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你个人头猪脑,中国话都整不明白,外国话更听不懂,出了国,不擎等着让人把你拐卖到屠宰场去?”
“你、你聪明,有你在,谁、谁也骗不了我。”
叶尉岚冲目光里那灼灼的信赖和崇拜,很大程度满足了方正的虚荣心,令他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爽得很,但他的小脸儿依然高傲冷艳,语气依然刁钻尖酸。
“饶了我吧,我早烦你了,巴不得甩你远远的,你要真让人拐跑做成香肠,我高兴都来不及。”
“你、你嫌弃我?555……方小正你欺骗我的感情,践踏我的心灵,你、你出尔反尔,始乱终弃,见异思迁,人面兽心,你、你……”
“你个猪嘴里吐不出狗牙的大猪头,胆儿肥了哈?敢乱用成语编排我不是了哈?意图造反,看我这就把你打成肉酱,酿成火腿肠!”
“555……你还家庭暴力!555……救命啊,方小正杀人啦!救命啊,方小正要杀我啦!”
“哼哼哼!杀你等于杀猪,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滴,哼哼哼!大懒虫,受死吧!”
“哼唧……555……救命啊!”
少年不识愁滋味,再大的烦恼,欢闹时也暂且忘了。
他们还小,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再大的事,也有父母替他们扛。
方惟先是嘘寒问暖,关怀近况,紧接着挑明用意,询问前妻可否将儿子的抚养权交给他。
徐曼来前就将方惟的目的揣测个八九不离十,方惟特别疼爱方正,父子俩感情特别好,有时候连她这个当妈的看了都眼红,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只能围观,却挤不进父子俩的世界。方惟当初放弃抚养权,她着实惊讶了,这会儿想要回,她心里反倒踏实了,证明方惟确实还正常,没疯没颠没毛病。
不过,这不代表她能同意把儿子交给方惟。
“阿惟,不能把正正交给你的理由,我不说你也明白。现在不挺好?正正平时跟我,周末跟你,我保证,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阻挡你们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