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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景南市康佳花园,7栋3o2室。
嵇灵从床上翻下来,一手撑住床头柜,将柜子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撞到了地上。
这方小小的空间充斥着酒气,身上的白衬衫也染着酒渍,嵇灵走进卫生间,手指触碰到墙面,潮湿脱落的墙皮掉下来,刚好蹭到他的手。
嵇灵匆匆擦拭酒渍,环顾四周,卧室只有方寸大小的空间,挨着卫生间的墙皮霉变灰,带着大片灰褐色的斑点,墙上是一张卷边海报,六个男人蹦蹦跳跳,右下角有大写的‘x-du’。
这具身体的主人死于酒精过量,嵇灵在他消散前短暂的交流了片刻,根据少年的交代,他在‘x-du男团’中担任‘花瓶’,由于长得好看被‘经纪人’要求陪酒,而后酒精过度死亡,而少年的遗愿,就是和这个男团解约,摆脱经纪人的控制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x-du男团’是什么,少年一个活人又为什么是‘花瓶’,但嵇灵主观认为少年的‘经纪人’是个类似与‘老鸨’的角色,逼迫良家少年陪酒卖笑。
他在房间中摸索片刻,没摸索出个所以然。
现代社会变化太大,上古神灵缺乏常识,融入困难,于是嵇灵扭开了矿泉水,故技重施,想要联系白泽。
水雾蒸腾,凝结成银白的镜子,白泽的脸浮现在水雾中,还没来得及说话,走廊忽然一阵巨响,门被嘭地踹开,接着,一个花衬衫的男人扯着领带,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骂骂咧咧道:“安锦你长本事了,老子的电话也敢不……”
那个‘接’字还没说出口,他忽然顿住了脚步,眼睛死死看着前方。
在他面前,一面镜子悬浮在空中,折射出诡异的光芒,镜中倒映的人既不是他,也不是嵇灵,而是个斯文儒雅的男人。而此时,男人正偏过头,与他面面相觑。
花衬衫:“……”
白泽:“……”
嵇灵:“……”
花衬衫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嵇灵手指并拢,在背后微微一划,水镜重新化成水,落到了地上。
花衬衫揉完眼睛,现镜子和男人已经不见了,他微微松了口气,却现地上凭空又多了摊水迹。
花衬衫狐疑地盯着地面。
刚刚这里有水吗?
嵇灵指了指天花板,慢吞吞的解释:“楼顶漏水。”
他上前一步,插在花衬衫和水渍之间,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人有少年家的钥匙,还说出了少年的名字‘安锦’,想来两人是认识的。
这话说完,花衬衫的气势陡然上升。
他像是回到了熟悉的领域,上来扣住嵇灵的手,不由分说要将他往外拖,骂道:“上午四个电话,一个不接,我说安锦,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别忘了你和我签了二十年的全约,只要我一句话……”
看样子此人就是‘老鸨’经纪人了。
嵇灵被他扯得一个踉跄,但很快稳住身形,他停下脚步,不咸不淡道:“你要带我去哪?”
花衬衫走着走着,手中的牵引力忽然变大,仿佛他不是牵着什么孱弱的少年,而是牵着千斤的铁块,他不信邪地拉了拉,没拉动。
花衬衫不可思议地看过来,似乎没想到嵇灵会反抗,他提高音量:“安锦,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这个月的绩效你想不想要了?”
见嵇灵纹丝不动,如同没有听见一样,花衬衫甩开嵇灵的手:“安锦,你知道我们钱的规矩,今天这场酒你不喝,昨天那场酒,你可就也白喝了。”
这是花衬衫拿捏员工的手段,他们是个小破公司,现金流不多,能扣一点是一点,对安锦这种底层ido1,多得是扣钱的手段,偏偏安锦又和他们签了二十年,除非交够天价违约金,不然不听他的话,就别想在这行吃饭了。
嵇灵脚步一顿。
昨天的那场酒,就是将原身喝死的那场。
嵇灵附身的时候,胃部仍在绞痛,他虽然没看见少年经历了什么,但也能想象将人喝死的酒局,是个什么腌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