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达对赶车的车夫嘱咐一声,随即跳下马,把缰绳拴在马车上,慢慢的走向了人群。
挤进人群,映入方达眼帘的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趴在雪堆旁边,袒露着胸膛,一件薄薄的长衫扔在一旁,脸上似乎还带着微笑,显然已经死掉了。
方达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死人太多了,并没什么怕的,只是活活冻死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只是在树上看到过那样的文章。
说是一些被冻死的人,他们表现出来的状态非常奇怪,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因为寒冷身体蜷缩起来,反而会把身上的衣物,尤其是帽子、手套、上衣全都会被脱下扔在一旁。
在法医学中还有一个专业的名词,叫“反常脱衣现象”。
方达看着趴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明显符合这一特征,虽然已经确定,但方达还是脱口说了一句:“这人死了?”
周围围观的人并没有理会方达的话,那两个身穿官服的衙差也只是从一旁的板车上,取来一张草甸子铺在那人的身上。
这时,站在人群中的一个老者忽然开了口:“看样子,这人应该在前半夜就死了!”
方达的目光看向那位老人,岁月在那人的脸上留下来深深的印记,他的胡子如同银霜般花白,与他的头发和地上的雪相互映衬,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老人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每一条都像是岁月的痕迹,他的身材略显佝偻,但双脚却坚定有力的站在青石板路上,身穿一身朴素的衣服,却透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这是内城,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冻死?”方达再次疑惑的开口。
这次,那个老人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反而是站在他身旁的一个中年人看着方达说道:“这不是我们坊的市民,内城宵禁,人们晚上肯定不会出来,这人应该是城外的流民,或者是城里的乞丐。宵禁之后,他们自然不可能随便上街,这才可能躲在漆黑的胡同里。”
方达自然识得说话的中年人,而那个中年人显然也认出了方达,这才肯说这么多。
说话那人正是南居贤坊的坊长,昨天在汇通商行签“白契”的时候见到过,在内城买院子居住,平日里自然也要接触坊长,所以昨天签字之前,聂飞尘特意的把南居贤坊的坊长叫到商行,和方达见了一面。
京城共有三十六个坊,每个坊都设有精干的坊官进行管理,他们职责分明,按方达的话来说,这就是街道办的主任。
有些坊官甚至还在衙门代理不同的官职,而这位坊长也在京兆府衙担任着一个闲职。
听完坊长的话,方达也是叹了一口气,小声的感慨着:“人命如草芥,荣枯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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