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深夜,薛灵均却还在伏案做画,神情专注。
幽幽烛火下,显得他有几分憔悴。
一旁已堆积了许多画稿,有画着弓箭,只是箭簇上挂着红色圆形包,有的形似瓮,有的形似竹筒,只是标注由铜制作。
还有一张,画的是一只状似飞鸦的兵器,腹部有四根箭簇,每根箭簇上皆固定着细长柱状的圆筒,那圆筒也被朱砂涂成火红色
凌乱散落的几根量尺旁,还有一个厚厚本子,薛灵均一边画,一边在那本子上详细记录。
他正在画的,是一只神似飞龙的兵器,龙头鱼尾,龙口大张,身上有四根飞翅,每一处的尺寸都被仔仔细细地详注。
直到天亮,薛灵均蘸取桌案上的朱砂,将那龙腹涂成火红色,才算完工。
他长舒一口气,揉揉酸胀的双眼。
这张图画,是他修改废弃许多遍,才成的终稿。
将这张画稿与桌案上另一侧筛选出来的几张叠在一起,小心翼翼揣入怀中后,薛灵均走出房间,对门外守卫道:“我要见兵器司司长。”
不多时,兵器司司长武济钊与颜昭唯一同过来。
薛灵均将画稿交予武济钊,“还请武司长依着这几副图样,尽快赶工制作。”
武济钊接过,仔仔细细翻看,目光赞赏,“你这图画得,比咱司里专做设计的还要精巧详尽!”
颜昭唯在一旁冷着脸道:“火药都还没研制出来,倒是先把壳子画好了,别到时候做出来,只有空架子,浪费兵器司的人力物力。”
薛灵均淡然道:“铺子里买的硝石不够纯,我需要借几个人手,加工提纯。”
“你会提纯?”
“不会。”
“兵器司里的人也不会!”
“找个炼丹的道士,一学便会了。”
“你要求倒多!”颜昭唯讥笑一声,“已经快过一个月,我瞧你也没什么进展。”
薛灵均目光转向武济钊,“西北战事要紧,烦请武司长找个精通炼丹的道士来。”
这段时日下来,武济钊对薛灵均颇有好感,只是他不愿得罪颜昭唯,所以对于颜昭唯故意为难之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但毕竟是殷宁亲自吩咐下来的差事,他也不敢过于怠慢,当下就命人去道观寻人,又亲自回去,盯着人抓紧时间赶工制作图纸上的兵器。
“马上就要会试了,可惜啊可惜!”颜昭唯故作摇头,脸上神情却十分愉悦,“听说长明书院不少人打赌,这届状元会是你,呵!可惜你这辈子,也与状元无缘了。”
薛灵均原本就在守孝期,就算薛家不出事,也不能参与这届科考,只是薛家家事,殷宁与颜昭唯又何曾会去注意。
一直听闻颜昭唯是个寡言少语、冷心冷性的人,也不知为何他一碰到自己,就话这般多。
他无意与颜昭唯斗嘴,径直略过他,朝外走。
谁知颜昭唯不依不饶,在背后道:“你说,我要是叫林岱安参加不成这次会试,你觉得怎么样?”
薛灵均顿时停下脚步,转头冷眼瞧着他。
薛灵均从小到大,对人一向是好脾性,叫人如沐春风,从不曾露出过这般冰冷眼神。
“你若敢动他,我去西北后,就日日缠着王琅。”
颜昭唯果然脸色一黑,语气嘲讽道:“就凭你?”
薛灵均眼神冰冷,语气淡然道:“上次逛街,大公子叫我喊他玉珩兄,还赠我一样东西,你猜是什么?”
颜昭唯紧抿嘴唇,一双眼阴寒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