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绿呆了,珍娘愣了,司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澹台桢已经拂袖离去。
司南对丛绿挤了挤眼睛,跟上主子。丛绿僵硬着?转过脖子问珍娘:“郡王他方才说什么?”
珍娘语气生硬地?复述了一次,问:“丛绿,你跟世子爷——”
“没有的事,什么都没有。”丛绿仿佛炸毛的兔子跳起来,窜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剩下珍娘一人在风中沉思?。
澹台桢当晚就离开了浮莲居,未说去处,未留归期。
云意休养了两天方缓过来,澹台桢不在,他们?不用面对彼此,云意心中的忐忑少了许多。
这一日天气晴好,清风徐徐,珍娘提议云意去小花园坐坐:“工匠们?收拾得?十分齐整,杂草都清理干净了,除了月季,还新种了玉簪、石榴、剑兰、紫薇等等,郡王妃去瞧瞧罢,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改的。您见天地?窝在屋子里,面色越发地?苍白了。”
云意走到梳妆台前,凝视自己的面容,目光暗淡,面无血色,像是白日里的游魂:“你说得?对,是该出去走走了。”
珍娘大喜,陪着?云意往花园去,一路说着?讨喜的话。小花园果真焕然一新,回廊连着?凉亭,香草萋萋,花木葳蕤。
云意折下一枝垂到面前的紫薇,问:“珍娘,你与崔大人的婚期,定了么?”
珍娘心头一甜:“定下来了,中秋之后,八月二十。到时候请郡王和郡王妃赏光,过来喝杯喜酒。”
挺好,走之前能赶上喝珍娘的喜酒。珍娘有人护着?,应该不会受她连累。云意微微一笑:“时间?很紧,你得?抓紧了。我这边有丛绿,你不必时时在我跟前伺候。”
“多谢郡王妃体恤,我们?两都是无父无母,也?无亲戚在北盛,不用大操大办。”
“嫁衣绣了么?”
“已经做了一大半,月底就可以绣完了。”
主仆两人正说着?,高墙之外忽然悠悠飞来一只?纸鸢,落在了月季花上。
诛心毒计
珍娘奇道:“哪里来的纸鸢呢,奴婢遣人去问问。”
丛绿正好端了糕点过来,软软糯糯的山药核桃糕,印成莲花朵形状的芙蓉糕,放在碧绿的荷叶上,清香扑鼻。
看到纸鸢,丛绿便道:“奴婢去问罢。”
这几?天,她都不想面对珍娘揶揄的眼神?,能躲就躲。珍娘笑了一声,接过丛绿手?中的托盘:“去罢,我和郡王妃在凉亭里等你。”
丛绿捡起纸鸢走了,一路上看着?前院巡逻的护卫,她暗自心惊:澹台桢虽走了,浮莲居的护卫却增加不少,北盛是有暗流涌动?
出得门?来,守门?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丛绿不自在地左右张望,只见小姑娘怯生生地朝浮莲居探头?探脑,她穿着?暗蓝色的麻衣麻裤,梳着?双丫髻,看起来只有六七岁,脸儿尖尖的,仿佛长期吃不饱饭。
丛绿捧着?纸鸢朝她走过去:“小妹妹,这是你的东西么?,落在我们墙内了。”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是我的,谢谢姐姐。”
接过纸鸢的小手?很快地在丛绿的手?背上写了几?个字,丛绿愣了愣,看向小姑娘的目光变了。
小姑娘拿了纸鸢就走了,一句多余的话没有。站在门?口抱剑而立的黎川朝身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心领神?会,尾随小姑娘下?山去了。
丛绿回到花园,珍娘正比划着?:“——那边玉兰树下?能放躺椅,再安个大理石小圆桌,池塘旁可以系一二小舟,日暮时泛舟取乐……”
云意喝着?温茶,见丛绿回来了,问:“纸鸢是谁的?”
丛绿回答:“门?外?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来寻,已经给她了。”
珍娘道:“许是山下?农户的孩子,跑上山来放纸鸢玩耍。”
云意搁下?茶,起身沿着?长廊走动。太阳晒得暖烘烘的,池塘里新放养的几?尾锦鲤听得人声,躲进荷叶底下?吐泡泡。
“珍娘,浮莲居有无鱼食?”
珍娘想了想:“就算没有,厨房也能做出来,奴婢这就去吩咐。”
云意点点头?,手?上的紫薇花随风而动,落下?几?瓣,停留在水面上。待珍娘走远,云意淡淡道:“那位小姑娘,和你说了什么??”
“您如何?知道小姑娘背后有人?”丛绿走近云意。
“太过于?巧合,纸鸢就偏偏正在我游小花园的时候出现,落在我面前。”
丛绿心头?一紧:“姑娘,她没说话,只是在我手?上比划了几?个字:子时,花园,云。奴婢原以为是云家的人来寻姑娘,这其中,难道有诈?”
紫薇芬芳,一两只白蝶循香而来,停在花枝上。云意凝视着?白蝶,冷笑:“如此巧合的事?情,我能怀疑,别人也会怀疑。我若被发?现会陷入艰难处境,背后之人并不在意,又以云家诱我,只怕,与康王或者朝廷有些干系。”
“姑娘,那我们别理了,就当做不知道。”
“不,我们等等。”晴暖的阳光烘得云意苍白的面容泛起了粉色:“如果到了傍晚,浮莲居仍是风平浪静,说明背后之人有些藏匿的本事?,可赴约。”
“姑娘为何?赴约?”
花枝一晃,蝴蝶翩翩飞走:“差点将我云家逼入绝境,怎能不送他们一份大礼。”
大约一个时辰,黎川派去的护卫回来了。
“黎副将,小女孩查清楚了。她是山下?一家农户的女儿,祖辈都生活在那里,山外?都没去过几?次,更别提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