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也坐下歇歇吧。”
尤小怜热情招呼一声,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一同赏月,自然要坐在一处了。她是没有男女之防的。
小太监却是知道规矩的,并没过去,也没说话。
尤小怜见此,又问:“公公怎么称呼?”
她其实最开始就问过他了,但小太监不理人,就像现在,依旧是沉默不语。
罢了,不想说,便不说吧。
她的好奇心也有限,就继续赏月了,同时,有感而发:“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惟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这首出自诗仙李白之手的诗,太符合她现在的心情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小太监不知尤小怜是搬运诗仙的诗,就很肃然起敬,眼睛都跟着亮了:“我叫郑鸣,字飞遥。”
他突然说了自己的名字。
尤小怜还没反应过来呢。
“啊?哦。郑鸣?郑飞遥?”
她品了品,点头夸赞:“这名字好!”
正飞遥,多好的寓意啊!
等下,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尤小怜扒拉原主的记忆,好一会总算扒拉出来了,这是太子太傅郑顺的孙子啊!
郑顺作为太子谢政安的老师,在他出事后,自然为他鸣不平,可惜,皇帝昏聩,他的下场很不好,得罪皇帝,全家下狱。他最骄傲的、号称神童的孙子郑飞遥,为救家人,一夜写了八十首诗,向皇帝求情。确实,他感动了皇帝,也得了皇帝的赏识,作为代价,就是进宫为奴。
所谓杀人诛心,莫过如此。
郑顺得知孙儿成了阉人,当夜就在狱中一头碰死了。
他的家人虽然保了下来,却是以他为耻,把他逐出了家门。
或许这就是他之前不肯告知姓名的原因?
尤小怜想到这里,更加敬佩:“原来是郑公子。”
她抱拳施礼,颇有些江湖儿女的英雄侠气。
郑飞遥都被她的行为逗笑了:“尤姑娘言重了,我现在只是个奴才罢了。”
他自我轻贱,却也因一首诗对她另眼相看,话也多了起来:“姑娘之事,奴才也知道一些,姑娘不必伤怀,陛下终是待姑娘不同。”
他平日里很少往皇帝面前凑,哪怕他们曾经是至交好友,但怎么说呢?同是天下沦落人的处境,并没有让他们抱团取暖,反而让他们下意识疏远彼此。
但他知道皇帝是喜欢她的。
以前喜欢,现在更喜欢。
“你不用安慰我。陛下的喜欢太沉重了,我承受不来。”
尤小怜不傻,当然知道皇帝对原主是爱之深,恨之切,但她不是原主,已经厌倦了这种虐恋情深的戏码。
她只想攀上徐青瞻,远离皇宫,远离皇帝。
郑飞遥见她心生退意,想了一会,鼓励道:“别这么说,陛下就是暂时被恨意冲昏了头脑,他本性不坏的,你再等等,他很快就会知道你的好。”
“别了,别了,他还是别知道的好。”
尤小怜连连摆手,含笑转开话题:“郑公子,相识即是缘,咱们别提他了,就赏赏月吧。”
说到月亮,她的感慨又来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好诗!”
郑飞遥最是喜欢诗文,当即拍手叫好,看她的眼神满怀着欣赏与笑意。
他也接了一句诗,换来尤小怜的大拇指。
两人对视而笑,氛围渐渐暧昧,落入谢政安的眼里,就很刺眼。
“他们在说什么?”
谢政安冷着一张厌世脸,隐身在一棵花树下,看着他们的互动,问旁边的何悯。
何悯不敢说话,只敢在心里回一句:像是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