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宁无恙同样觉得,柳家如今的做派未免太过淡定。
就在他准备让李铁和王朝把马车赶近些,仔细观察一番时,身后响起沉闷的马蹄声。
身骑高头黑马的黄巡抚和其护卫,领着近百个穿着红黑色制服的官兵跑步而来,看到他们的马车,黄巡抚特意勒马停下,似笑非笑地问:“宁先生,成公子,你们这是去何处?”
“寒山寺。”宁无恙的视线在黄巡抚没有踩着马镫,从而悬空的官靴上掠过,反问他:“黄大人如此阵仗,是前往何处?”
《大兴律令》上写了巡抚的管辖权力。
一般来讲,私人出访可不能动用官差随行。
再看这么大的阵仗,恐怕黄巡抚把巡抚能够调用的百人官差,全部配置上了。
“别提了,安侯不是要来柳家庄参加茶话会,结果叶通判说府衙有人报案,说这里有劫匪作乱,本官为了保护自身和侯爷安危,出行只能带着这么多人,真是麻烦。”
黄巡抚摸着肚子抱怨着,借口前去搜寻周围山头,以防有劫匪藏匿,领着人走远了。
宁无恙目送着他们直奔柳家庄而去,还特意留了一半的人搜查柳家庄。
如此行为,倒是打消了他方才的疑虑。
“连黄巡抚的护兵都请来了,看来柳家这回举办的茶话会,确实是安侯授意的,上次潇湘馆栽了跟头,这才隔了没多久又举办茶话会,真不知道安侯在急什么?”成易吐槽一句,缩回了脖子。
宁无恙得知茶话会确实在如期筹备,落实了配送香水不是柳家故意找茬就行了。
至于柳家准备是否得当,此事和他无关。
只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宁无恙确认道:“成公子与黄巡抚很熟吗?”
“不熟,只是安侯宴请的时候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今日是第二次见面,怎么了?”成易不解的问。
宁无恙摇头说“无事”,心中的疑虑骤然加重。
既然黄巡抚和他还有成易都不熟,又是周安的人,那么方才还特意停下来,向他们解释“劫匪”的事,是为了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赶车的李铁出声提醒道:“公子,快下雨了,要是今晚回城的话,你坐稳了,我们加快度。”
下雨?
宁无恙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
后面的沈幼初好奇地问:“太阳这么大,哪来的雨呀?”
李铁抬起自己的左臂,甩了甩小臂处空荡荡的衣袖,苦笑道:“沈小姐有所不知,我这断臂处每逢下雨前都会阴疼阴疼的,方才痛得厉害,还害得马车颠簸了一阵。”
“我的脚踝处也是一样,倒没李哥那么厉害,按照我们俩这个疼法,这场雨少说得下个两三天。”王朝附和一声。
沈幼初惊讶地张大嘴巴,回过神来,窘迫的说道:“我不知道是这么回事,你们……没事吧?”
“没事,习惯了,只是晚上要想睡得好,少不了喝些酒垫垫,才能睡着。”
提到酒,两人满眼期待地看向宁无恙。
以前他们喝烧酒止痛,一小坛子只够顶半晚,剩下的只能咬牙硬撑。
如今有了自家的蒸酒后,喝一碗应该能让他们好生地睡一宿。
宁无恙听到两人的话,脑中闪过宁峰的脸庞。
记忆里,宁峰遇到连绵的阴雨天经常卧床不起。
他以为是上了年纪腿脚不好,如今看来,应该是身上有旧伤,强撑着不想见人。
“我这次出来要在寒山寺附近山头转一转,寻找合适的种花地点。”宁无恙思考片刻,吩咐道:“你们把我放到二伯母的章家庄,那里离寒山寺只有三里路,然后你们回城。”
宁家是外来户,在本地买了上百亩良田,但规模还不足以汇聚成农庄。
二伯母的嫁妆里倒是有一片农庄,就在附近。
“公子在这里呆着,我们怎么能回去呢?”李铁和王朝交换了一个眼神,互相推搡着让对方回城,自己留下。
农庄里别说有蒸酒了,恐怕连酒都没有。
谁留下来谁只能硬挨这几日,但为了能在公子身边鞍前马后,忍忍痛又何妨?
“你们回去打些蒸酒给我爷爷送过去,他身上也有伤。”宁无恙这样的安排,让两人无话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