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渐握紧了刀柄,那人全身笼罩在刀罡中,无数锋利的罡气宛如一把把小刀,正分解着他的皮肉。
他想大叫也叫不出来,喉咙僵硬,喊声不比正常说话大多少。
沈渐用他的口气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那人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哀求。
此时他身体不但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割肉剥皮之苦,身体小天地同样被搅动得天翻地覆。
偏偏他想从心神中剥离痛苦都做不到,每种痛苦无比清晰,层次分明,仿佛印在了神魂之上。
“阵枢在狱长那里,我能带你去。”
“好。”
公廨安置在仙狱秘境入口不远,高阁之上俯瞰整座秘境。
轮值狱长喜欢坐在阳台上面朝大门,这样给他带来一种自由感,任何一个狱卒都有一种笼中雀的压抑,哪怕贵如狱长,同样有种困坐愁城的悲苦。
一壶茶,一本书,就能让狱长打轮值月枯燥的时光。
他躺在逍遥椅上前后晃动,手里的紫砂壶水温正好,茶汤浓淡适宜。
见丙狱牢头带着一个狱卒过来也不以为意,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杂事需要他拍板定夺,普通狱卒过来报告并不新鲜。
他视线甚至没离开手里的书。
“什么事?”
牢头侧身让开,身后那名狱卒走近一步:“借一样东西!”
狱长怔住,视线刚移开。
刀光一闪。
一把利刃就从他胸口正中间刺了进去,嚓,刀锋也穿过了椅背,整个人被钉死,动弹不得。
沈渐也不多言,左手虚悬,手指飞舞弹动,像在悬空抚琴。
狱长便感觉一身道意仿佛被人抽丝剥茧,层层掀开,拨出里面的血肉,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洞神境以上自然形成的仙识壶天,本质来说就是道意凝成的空间阵法,掌握对的方法,就能像阵法一样打开。
观象很早就训练沈渐拆阵解道,做这种事驾轻就熟,毫无难度。
“你想干什么?”
狱长竭尽全力挤出了一句话。
沈渐道:“借你的阵枢一用。”
说着话,阵枢已被他掏了出来——
一块玉笏,上面刻着一些文字。
沈渐想也不想,随口便诵读出声。
整个天空仿佛黯淡下来,轧轧声遥遥传来,秘境大门缓缓落下,将仙狱和外界隔绝开来。
沈渐手掌握紧,玉笏变成齑粉。
狱长脸色变了,吓白了,颤声道:“你……你毁了唯一能出去的路。”
沈渐笑道:“别人不是也进不来。”
然后他挥拳打昏了两人,撤去伪装,大步走向甲狱方向。
甲狱入口是一座山。
山间有一条狭窄的路,路上坐着一尊高大的法身相,将进出的唯一通道全部堵死。
法身相膝头放着一把剑,与身材比例相得益彰的大剑。
他俯瞰沈渐,像盯着一只渺小的蝼蚁。
“天帝说有人胆大妄为,会来救人,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有不怕死的。”
沈渐没有走太近,他不喜欢仰着头说话,“放一个人出来,你我相安无事。”
那人大笑,天垣大仙人向来看不起别处修士,对他来说,沈渐的话简直可笑,可笑得能让人笑死。
仙人当然笑不死。
沈渐也没期望他能把自己笑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