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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第二天府中仆人御医很奇迹地看到云冰祁被江浸月扶着走出屋子的场景,他们言笑晏晏,完全不同于前几天吵得你死我活的模样。而且,自家主公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给医好了!一时间全府上下看两人的目光都带着稀奇。御医再去为云冰祁把脉探伤时,喜笑颜开,吩咐下人抓了几副愈伤滋补的药,当然,其中有一副是江浸月的。于是仆人们分外省心地将药熬好一人一碗端过去。

江浸月嫌药太苦,心狠手辣地灌了云冰祁一碗后,还美名曰喂。轮到自己喝时就泄了气,左手广袖将面前挡个严实,右手端碗掩在其后悄悄往外洒,洒完还不忘装个苦得肝肠寸断的表情望向云冰祁。

于是云冰祁扭头对仆人淡淡吩咐道:“她的药再端一碗来。”

“……”

夜里,风刮得格外凛冽,将冬日的肃杀之意显露得淋漓尽致。

江浸月为云冰祁涂了药又换了包扎伤口的白纱,忽地想起自己至今都还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心里难免堵得慌,便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和那华国皇帝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甘愿在琼国呆上六七年,最后却只为帮他夺江山充国土?还有……我听说你让那些御医对外宣称你已经死了。”

“我是他二弟,他派御医来不就是想我死么。”语气淡然。

“其实一开始是你想当皇帝吧?”

“你知道?”

“猜的。”江浸月斜睨着他,“攻

占琼国然后杀了你大哥,自己做皇帝?”

云冰祁不置可否。

“那为什么又不做了,还故意让人捅刀子?”

“你说呢?”云冰祁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何况你应该不喜欢皇宫那个地方吧。”

江浸月怔了怔,心中复杂的情绪涌动,急忙调转话题:“那个花怿没有跟你一起来永安么?”

“华国占领灵阳之后他就回忻菏了,听说是打算迎娶花淅。”

“花淅……好久没见到她了。”江浸月道,也不知她现在是否还如当初那般粗枝大叶。

“你想参加他们婚宴的话,我可以带你看看。”

江浸月想了想:“不去。”

“为什么,你和她不是很要好吗?”

“她若是看到我带头大雪狼,会被吓哭的。”暗暗好笑,不由瞥一瞥趴在角落里的小羊羔,总觉它眼中带煞,莫非今天又忘记它的晚饭了?

“也对,婚宴上咋咋呼呼地确实有失为人妻的贤淑品性。”云冰祁颇为赞同,眼睛立刻扫在江浸月身上,“我看你和她差不多。”

江浸月一听变了脸色,手上力道加重,白纱裹去他胸前再狠狠一按,很满意地听到云冰祁的闷哼。明知故问,“你刚才说谁和她差不多来着?”

“你……”感觉到她游移在伤口处的魔抓,云冰祁下意识地补上一句,“和她不一样。”

“嗯……”江浸月甚是满意地松了手,“这才听话!”抬头瞬间对上他狡黠的

眸子,心叫糟糕,那桃瓣似的薄唇已欺了上来,慌忙地抵住他与自己保持距离,小声道:“窗户没关。”

于是连滚带爬跑去关窗,不经意往窗外一瞟,突然发现天空中一抹诡谲的紫云正逐步向这里靠近。急忙把窗户关个严实,再回头却发现床上的人没了踪影,原本躺在角落的小羊羔也不见了。

江浸月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再推开窗发现那抹紫云正以风驰电挚之速不断飘远。

又是魔界!

她暗自把布泽骂了个狗血淋头,披上一件狐裘就这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他们要的人不是云冰祁吗,那顺手捉走小羊羔作甚?从近安飞向永安,江浸月便大概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依旧是永安寺后的九渊塔。看来他们不将云冰祁炼化成魔就绝不会善罢甘休,魔界最忌惮的还是渡劫回来后的九渊战神,若以此让他归属魔界,那么魔界逐灭仙界能真正阻挡的仙根本没有几个。尾曳果然用心良苦啊!

夜色如浓墨泼散,九渊塔正以一种威严的姿态高耸云端,曾经的金光笼罩如今已变成紫光盖顶。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江浸月并未急着直接冲进塔里,而是找了处角落躲起来,隐了身形,避了呼吸,好不容易等到布泽他们缓缓从塔中出来。入眼是虎蛟兽化的那个男人卑恭鞠膝地听候布泽指令,他们说什么江浸月听得不太清楚,后来布泽摇身腾紫云而去,虎蛟兽

则负责领着一群魔兵巡逻。

一看到那男人江浸月除了鄙视还是鄙视,就差啊呸两声骂一句活该一辈子走狗!想想毕竟不是自己作风,遂趁他们不备旋风般夺门冲进塔里,再抹一把辛酸泪下决心,以后定要好好修行增加法力,下次来此就不用这般偷偷摸摸,直接大摇大摆地跃上第七层,任那些碎魔小妖咬牙切齿恨得想死。

没有小羊羔江浸月爬楼就心有余悸,奇怪的是今天塔中那些妖魔鬼怪尽数消失,正怀疑自己是不是把那狼萤珠跑丢了时,强烈戾气就源源不断从更高层塔上透下来。莫非今天塔中有人祝寿,大小妖魔齐聚一堂庆贺?江浸月心里“咯噔”一声,难道炼化开始了!忙不迭往上飞奔,气喘吁吁到达第七层小心翼翼跑进去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连上次看到的诛仙柱,四大酷刑也不见了。戾气越来越浓,她一个激灵掉头继续往上奔,脚踏上石阶的响声在这沉寂塔中显得格外突兀,江浸月却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既怕惊了塔下小妖塔上恶魔,又怕误了时辰叫云冰祁被炼化成魔。

好一番纠结,她决定脱掉鞋子,赤足踩上石阶,声音是没有了,可为什么脚下烫得慌啊?没时间细想,继续狂奔。直到奔上第九层——空荡荡的塔顶弥漫着血光,大小妖魔皆被关在殿里,怪叫声哭嚎声四起,唤起她一身鸡皮疙瘩。江浸月看见妖

异的殿内血迹凌空四下流走,笔酣墨饱地划出各种符咒,诡异的是无人操控。再放眼扫一扫,果然看见云冰祁被捆在诛仙柱上,面色狰狞,眸光血红,裸露的上身全是血光写下的符咒,连江浸月为他包扎的伤口此时也袒露无疑。

江浸月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往殿里冲,任那妖血写的咒文也一同打在自己身上。她想,就算她救不了云冰祁,至少还要救九渊大人吧,若仙界灭了,万物惨遭魔界蹂躏,那不管再轮回几世她也见不到云冰祁了。

云冰祁披头散发的模样憔悴得让人心疼,他此时就像一头红了眼睛的野兽却没多大动作,无声地接受炼化,泰然自若,颇有一番九渊战神的品性。江浸月扑上去挡在他身上,手中发力使劲去扯捆着他的铁索,蓦然抬头看见诛仙柱上雕刻着一头威风凛凛的雪狼正悄无声息望着她,阴戾的目光,为王的凌人盛气,似要瞬间扑上来咬断她脖子一般。这正是那次她和鹤顶红看到的雕纹,唯一不同的是它那原本雕着额饰的圆孔此刻正闪烁着幽幽荧光。

江浸月被吓得手上一抖,这狼好像活了……

铁索怎么也解不开,她几乎要被压抑气氛折磨得疯过去,身后血咒烙在背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炽热。如果今天不但救不出云冰祁,反而自己也被染了魔性堕落成魔,那岂不是很不划算?时间来不及了。

江浸月手上又

加了把力,可无论她用什么方法,铁索就是解不开,像用世上最结实的铁器淬火而成,万丈天雷、销魂银针、无量业火、千年玄冰一同施加,对于九渊战神的结实元神江浸月狠狠佩服了一把,无奈她真的无法动摇铁索的半点地位,急中生智,如果用自己的鳞片去割一割怎么样,虽然这显得有些穷途末路之意味。

只是记得南海时隔壁张大婶为防她和鹤顶红偷院子里种的蜜菜,便将院子大门用一把据说是火烧不化铁打不烂的锁给锁上了,他们用了所有办法也没能把锁撬开,黔驴技穷时江浸月忍痛拔下一片鱼鳞道:“用这个试试!”于是在鹤顶红的鄙夷目光下她轻而易举划断了锁根,从此她的鳞片被鹤顶红美誉为无坚不摧。

此时江浸月哆哆嗦嗦举起鳞片,凝法对着铁索死命划了几下,片刻后铁索“哗哗哗”从云冰祁身上退下来,她惊得目瞪口呆,看来“无坚不摧”这词小红也不是瞎吹嘘啊!赶紧接住瘫倒下来的云冰祁,只见他一双赤红眸子泛起涟漪,然后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阿浸……”

还好还好,没有堕入魔道,江浸月拍着胸口长叹,急忙扶着他往外走,这么大的动静,布泽他们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安全起见决定先带他下到六七层时再跳窗飞出去,毕竟九层危塔,万一失手就摔成了肉饼。

本以为出殿门至少都会有层结界

阻拦,不打个洞是根本出不来的,然而让江浸月惊讶的是她带着云冰祁很轻松地就踏出了殿门,不可置信地回头望了望,那些大小妖魔居然还被关在里面惨叫哀嚎着,莫非,仍然是狼萤珠?抬手摸摸额心,只觉那处沁凉一片。

侧过脑袋看一看云冰祁,他整张脸惨白惨白的,狭长的凤目已恢复为往日的漆黑,只是有气无力地半睁半闭着,脚步飘忽。整个身子都毫不客气地倚着江浸月身上,这让她突然想起易经年倒在自己怀中的那一幕。不由心中一紧,轻轻叫道:“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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