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棋一個大驚,低頭。
鏡子掉在了滿是石子的黃土路上,然而鏡面朝上,竟是完好無損。
「鬼!鬼啊!」
那麼摔下去都沒碎!已經篤定有鬼的梁棋失聲尖叫,下一秒也再顧不得其他,儀態盡失地奪路而逃。
在看到鏡子落地的一瞬,千年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全身仿若冰凍般。及至在瞧見鏡子完好無損時,血液方才重流動,渾身也從冰雪凍結變成了春日暖陽。
「你、」
「我沒事。」
躺在地上的喻星語調輕揚,「其實就算她真想摔我也不會有事。」
何況只是手滑。
然千年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疼不疼……」
少年指尖微。顫,蹲下。身,小心又小心地將鏡子從地上捧起來,接著拉扯著乾淨的衣衫下擺擦拭著鏡身。
「對不起。」
聲線不如同少年該有的清朗,有些沉鬱。
喻星從他的話里聽到了自責,心尖似被極輕的物什掃過,如羽毛划過無痕。
「我沒事。」
若說疼倒是沒有。
真要說起來……
喻星忍著從身上傳來的癢。意,緩緩、緩緩地說道:「你、別擦了。」
千年的動作停了下來,原本毫無情感的雙眼現下充斥著自責、愧疚等情緒,若凝成實質般似要滿溢而出。
他早該發現的。
或者說,他一開始就該把對方帶上,而不是將其放在家裡。
千年有信心自己能夠在擁擠的人群中護住鏡子,不會讓對方受到半點損傷。
聽到最的話,瘋狂想補償的心理猛然被打斷,他的眼神漸漸轉為茫然。
見狀,喻星只得委婉道:「鏡子現在是我的本體,你擦它也就是……」
平時被捧來捧去便算,喻星是不太喜歡有人接觸自己的,在以前這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找你附在這鏡子身上,能夠碰。觸他,且碰。觸得最多的……只有千年。
今天那個梁棋也是估摸著心裡害怕,都沒敢怎麼碰他。
這會千年把喻星整個捧在懷裡,喻星略有些不自在,但若再不明說,千年怕是又要將他全身上下碰個遍了。
千年起初還有點迷茫,但是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了。
正是上初中的年紀,千年也聽過班上某某同學和某某某同學早戀的事,但那樣的事離他太過遙遠。
只喻星說的這個,讓千年難得有些無措。
那他之前拿著小方巾……
是在給對方擦。身嗎。
想到這,千年突然臉色一個爆紅。
喻星也沒想到千年這麼純情。
小少年進屋將他放好後就一直沒有再說其他的了,面上的紅暈卻如何也沒褪去。
喻星好笑,但他也沒打算出聲繼續調侃,轉而是說起的剛才的事,「那個人,是你媽叫來的吧?」
千年唇線立時緊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