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大力推行政,按理來說不當就這樣輕易應下此事。他眼中眸光幽深,想到他們來之前徐彥舟從乾清宮裡出來。
稍加一番思索推測,便知曉了其中齟齬。徐彥舟是個聰明的人,他知道陳讓不會被重罰,也知道自己會去求舅舅放人,於是乾脆將計就計,引蛇出洞之後再殺雞儆猴。
他兀地輕笑了一聲,覺得這等計謀淺顯,但偏偏那些魚兒就是會上勾。
現在還未到宵禁時刻,馬車行過了鬧市,外頭熙熙攘攘的聲音傳到了車裡,懷裡的人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謝瓊嬰將手捂上了她的耳朵,才又安生了下來。
路邊除開許多店鋪之外還有不少的商販擺攤,嬰孩啼哭,僕婦叫罵,酒樓攬客之聲混雜在一處,十分吵鬧。馬車以名貴的金絲楠木製成,四周絲綢裝裹,上面還有著謝家的族徽,紫金車身十分華貴,路上行人一眼便認出這是謝家那位紈絝的馬車,紛紛避讓了開來,生怕擋了道被尋麻煩。
那廂街上,杜鶴安正和自家的妹妹在外頭閒逛。杜鶴安的父親杜風是京都巨富,若要說杜鶴安此人風流多半是隨其父。
杜風這人貪圖美色,從前妻子在世之時尚且還能有所收斂,然而自從其妻離世之後,開始醉倒在百花叢中,府上的小妾娶了一房又一房不說,在外頭還養了不少的外室。杜府子孫頗多,但自從杜夫人死後,杜風一直沒有續弦,唯獨杜鶴安是其髮妻之子,亦是杜府唯一的嫡子。
其父如此,杜鶴安自也學不了好,他爹那聰明的經商腦袋學不來,學來了一身浪蕩風流。杜風每每管教杜鶴安之時,都會被他反駁,「上樑不正下樑歪,你有本事先把你的小老婆們都趕了出去再來管我。」
杜風管不住他,因著就這麼一個嫡子,也發不起狠來管,把他在府上關個幾回也是頂天了。
杜鶴安本同他妹妹在街上閒逛,忽就見得不遠處駛來了一輛馬車,老遠就引得行人紛紛避讓。他本還在心中想著是哪家的人這樣大的派頭,然待馬車愈來愈近他才看清,這不是謝瓊嬰的馬車嗎?
未想還能在這處碰見他了,馬車逼近,他極力伸手招呼,大聲喊叫,「謝三!!!謝三!!!」
杜鶴安聲音嘹亮,引了不少的人視線看去,他的妹妹嫌棄他丟人,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哥,別喊了,可丟人了。」
這是和杜鶴安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名叫杜嘉樂。
杜鶴安不這麼覺得,看向杜嘉樂疑惑說道:「丟人嗎?不丟人吧。」
他方想要再喊,卻見那馬車穩穩噹噹地在二人面前停住,馬車帘子被人掀起,謝瓊嬰面帶嫌棄地看著他說,「快別喊了,幾百里遠就聽到你在這喊了。」
杜鶴安也沒有羞惱,只是笑了笑,卻見得那窗戶旁邊又探出了一個腦袋往他們這邊看來。
女子只從窗戶里露出了一個小圓腦袋,其皮膚白皙,此刻露出的一張小臉就如同一個剝了殼的雞蛋,眼餳骨軟,睡眼惺忪,恍若方才醒來,模樣沾了幾分憨態。
杜鶴安一下便才到了她是徐彥舟的表妹,替嫁到謝家的娘宋殊眠。
先前他還覺著奇怪,什麼人能叫謝瓊嬰咽下了這口氣來。如今見了宋殊眠才知道,若換他他也不吭聲了。
謝瓊嬰看到杜鶴安那副表情,只白了他一眼,便把宋殊眠的腦袋按了回去。
杜鶴安見他這副模樣,鄙夷道:「你怎生這樣小氣,瞧還不讓瞧上一眼了。」
「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不過中人之姿罷了,有甚好瞧的。」
中人之姿??況沒甚好瞧還藏著掖著不肯給人看了,杜鶴安見他說這樣虛偽的話,張口就要反駁。
旁邊杜嘉樂先前見過幾回謝瓊嬰,生怕二人在大街上爭了起來,只趁著杜鶴安還未開口之際對謝瓊嬰見了禮,「謝哥哥好。」
杜嘉樂十五年歲,這會穿著鵝黃襦裙,少女模樣,長髮披肩,身量不高,眉眼之間間與杜鶴安生得有一二分相像。
謝瓊嬰認得杜嘉樂,先前杜鶴安在外頭渾耍不歸家,都是她來拉人的。
因著是杜鶴安的緣故,便將她當作妹妹看待,見她出了聲打招呼,也笑著應了。
宋殊眠安安靜靜坐在車裡頭聽著幾人閒話,也不吭聲,本以為快要結束了之時,聽得外頭杜鶴安說道:「我都還未曾同嫂子見過面,可曾用過晚膳了,一起去吃唄?」
宋殊眠叫嫂子這一稱呼激得一身雞皮疙瘩,哪哪都覺得不適應。
見謝瓊嬰從車窗那邊探回了身來看她,像是在詢問自己的意見。二人這才第一回見面,杜鶴安都這樣子說了自己又哪裡好意思拒絕,只能是點了點頭。
四人一上了星月樓,這是京都當眾最一家出了名的酒樓,有百年的歷史,在前幾個朝代就在,一直屹立至今。
店小二見到幾人穿著打扮,便知非富即貴,趕忙迎了上來將人引去了二樓雅間之中。
方才宋殊眠同杜鶴安打了個照面算是認過,這會他便在前頭一直扯著謝瓊嬰說話,而宋殊眠則跟杜嘉樂走在後頭。宋殊眠看著杜嘉樂年紀尚小,怯生生的模樣,方才聽他喚謝瓊嬰「謝哥哥」,想來便是杜鶴安的妹妹。想著自己終歸是年長一些,便主動同她說起了話來,「妹妹怎樣稱呼?」
杜嘉樂未想宋殊眠主動問起她的話來,她的性子靦腆,見此只是回道:「嫂嫂好,喚我嘉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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