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违背本心的。
“我答应。”宋云深视线微抬,看着那扇紧闭的窗口,他这句话,不轻不重地落下,带着十多年前的一缕尘埃。
孟子衿震惊,眨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
“你想让我去找宋企。”宋云深直接说出来。
孟子衿哑然,没点头也没摇头。
宋企能给出治疗郑与与心病的法子,自然也能帮到宋云深。
“我这次动了宋家的人,少不了要去见他一面。”宋云深右手抬起,勾起一缕她的长缠绕在指尖,稍稍一顿,继续道,“顺便治一治这病。”
与孟子衿相比,什么都不重要了。
然而没打算好要何时登门,没一会儿,宋家的人就已经敲响了她的门。
陈伯亲自来接他回去。
“在这等我,晚上我还会回来。”宋云深揉揉她头,示意她安心。
“少夫人……”看到只有宋云深一个人出来时,陈伯问了一声,才刚开口,便被宋云深打断。
“少夫人身体不适在这休息。”宋云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只要孟子衿也跟着过去,宋企自然有理由把人留在宋家住一段时间。
陈伯只要作罢,跟着下了楼。
下了楼梯,宋云深没理会陈伯的惊讶,将眼罩戴上后摸索着出了院子。
陈伯跟上前,试探性地扶住他手臂。
宋云深难得没拒绝。
车子停在宋家大门前面后,宋云深迟迟不下车,陈伯也没敢催,只是坐着陪他一起等。
“下车。”好半晌,宋云深终于开口。
陈伯悬在心口的巨石也终于落下。
明明已经过去了十年,但这座宅子里的那股熟悉的味道却依旧存在。宋云深戴着眼罩,是被陈伯牵引着往里走,直到进屋后略显迟疑地摘下眼罩,看到了房间里摆放着陈枞庭黑白照脸的灵位。
这个房间,是他的。
“你高考结束后就走了,也就是那一年,宋总将太太的灵位摆在这,时时追悼。”陈伯才说完这一段,就被一声咳嗽声制止。
来人是宋企。
宋云深转眸跟他直直对视一眼。
见状,陈伯不敢多言,出去时将房门也给带上。
“爱妻?”宋云深盯着那上面的字,徐徐出声,“你也配?”
宋企垂着眼,没说话,滑动轮椅过来,将位置调整好与宋云深并排。
“给你妈妈上一炷香吧。”宋企没回答他的话,说话语气很虚,眼神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宋云深的脸。
很多年没见了,他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陈枞庭的样子,尤其是那高而挺直的高鼻梁,和那眼窝极深的眼睛。
许是在郢城待久了,他一身江南气息,行事却比当年的陈枞庭还要干练。
宋云深看向桌前的香,没犹豫,拿起来点燃,插在香炉上。
唯有这个,他不拒绝。
“子衿来企州是做什么?”宋企问到昨晚生的事儿。
“拍照。”宋云深答完,目光始终落在那张黑白遗照上。
“眼睛怎么回事?”宋企真正找他回来的原因是这个。
“眼睛没病,病的是这里。”他犀利的眼神微微眯着,转过来正对着宋企,食指往自己脑门上指了指,“当年母亲在我眼前被雪活埋,宋先生怕不是忘记了?”
那一年追悼会结束之后,宋云深不愿再上学,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里,那时候的宋企,骂他有病。
“您说的没错,我有病。”时隔多年,宋云深亲自在他面前亲口承认。
“愧疚了?”他笑了一声,眼神涣散,“那就用你剩下的时间帮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