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
她在夹缝里生存。背脊骨深深陷进床榻里上头压着一个大男人,让她已经出气多入气少,快成纸片人了。
手举在半空中,她本来是要推开他的,但他呼吸沉重双肩微微抖动着。脸埋在她的颈间湿凉凉地最后她改轻拍他的背,问着:
“乖小宝又是谁欺负你了?考差了?”说句实话魏宝平从国二那次就没有哭过,但在她心里,他还是个孩子,哄着总没错吧。
湿答答的颈间猝然有着刺痛感,这死小孩分明在咬她的脖子愈咬愈狠
她痛得叫了起来。
“魏宝平,别闹了,我头痛!”
“头痛?”魏宝平双手撑在她两侧终于抬起脸来。他眼阵猩红着俊秀的脸庞湿漉滴地真的哭过。
“姐”他小心翼翼地喊着目光一直不离她,他俯下头,距离近到她下意识用力抵住他的双肩。
“小宝,你想干嘛?”
他停住,低声说着:
“你没生过病,没感冒过,连点不舒服都没有过,怎么会头痛?”
“魏宝平,你很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你先起来。”
他抿着嘴充耳不闻,指腹轻拂过她的刘海,一双黑色的眼瞳来回细细看着她的脸,似乎在确认着她的身分。
忽然间,水汪汪的墨眸晕染开来,一颗颗泪珠滑落在她脸上,她吃了一惊,手忙脚乱地擦着他颊上的眼泪。
“你是怎么了?”大男孩梨花带雨的,让她怎么看怎么心软,这个死小宝真会踩她的穴。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宝,你不是怕了我吗?”现在像八爪章鱼缠着她是怎样?
他一怔。“我怕你?”
她试着无所谓地笑笑。“你当我真少根筋?你避我如蛇蝎,连拿个碗给我,被我碰到,都缩得比谁都快,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愣愣着,浑身开始轻轻地颤抖起来。
“小宝?”
“是因为这样你才”他闭上眼,再张开时勉强笑道:“姐,你在想什么?你不知道青少年意识到女生跟男生有差别,当然会不好意思。你是女生耶,都没有意识到吗?”
她也愣了下。
他又气又笑:“你是傻瓜啊,你是我姐,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我讨厌谁都可能,就是不会讨厌你。”
异样的违和感在他脸上交织,哪有人眼泪还在汹涌而出,却笑得这么自妖。
他攥住她的手,用嘴唇轻轻碰着,低声下气道:
“下次,你心里有怀疑,直接问我就好了,别再这样不应我、不出来我以为你消失了。姐,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小宝,我什么时候不应你了?”她见他投来惊讶的眼神,内心闪过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小宝他眼睛其实生得很俊,尤其眼中烟雾氤氲时更显诱人。
她居然拿诱人两个字摆在一个男高中生身上,她觉得自己真的想太歪了,不过,她真是打从心底轻松了起来。
原来,这小家伙还没有对她感到惧怕吗?就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不敢接触她,那他现在在干嘛?当她傻啊!虽然是这样想,她也没有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不敢碰她,不是害怕就好了。
“我回到佛牌后,突然就困了,直到刚才才惊醒的,我发誓,绝对没有不应你。小宝,你高中毕旅吗?你长高好多。”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要不是你没有变,我都不敢认了,你到底多高了?”高中生几个月不见变化也太大了点。
他沉默一会儿,轻声道:
“一七九。姐,下次困了别睡熟,好不好?你尽量少睡点,出来再睡,我看着你睡,好不好?”
她心一凛。“哪里出问题了?”
他笑笑:“没事。我买房子了,我把那间陆爸借我的房子给买下了。你这么吃惊做什么?我高中念完了,考完大学生了一场大病,二十岁那年改名了,毕业后也去当兵了,现在退伍在投资集团做事。”他始终一脸笑意,盯着她愈听愈震撼的表情,轻描描地说道:“共八年。姐,你睡了八年了。”
“你”他一笑,又俯下脸,与她额抵着额。“我二十五了,是个大男人了,别再让我等下去,好不好?”
她够惊吓了,又听见他说的那句“大男人”让她脑筋一时转不过来,现在瞪着这么近距离的魏宝平,不由得屏息沉默,直到憋不住了,才有点尴尬道:“小宝,你也知道你不小了,起来啦。”
“姐,你害羞啊。”
太靠近了,她几乎可以看见他弯眼笑时眼里璀灿的星光。她也跟着笑起来,然后面色一板。“魏宝平,你给我起来。”
他还是保持笑容,慢慢地翻身坐起,眼波从她的脸慢吞吞地移到她的锁骨下方,他停顿半天,又状似自然地撇开视线。
她察觉不对,想要坐起来。
“姐,别动。”他道。他的手指拂过她胸前的床单,半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替她遮好。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见他微红的耳朵。
以前还可以说小宝是孩子,孩子总是会有着莫名的别扭而脸红什么的,现在她要再骗自己,眼前的魏宝平也只是别扭而红了耳朵,那她的智商直接盖个负数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