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
林以宁瞬间瞪大眼睛看着被绳子五花大绑扔到人群中间的女孩子,看身量不过十一二岁。此刻她身上的衣服浑身沾满了淤泥,腿上渗出丝丝血迹,头散乱,脸也涨肿的不见原来颜色。她猛的抬头,猩红的双眼犹如狂的野兽死死地盯着周围的人。
林以宁被她的眼神吓到,下意识躲到父亲下巴下,又忍不住回头看向这个自称来自未来的女孩子。
“来人,将此女的嘴堵上,免得再吐些污言秽语。”坐在中央的族长话道。
女孩立马嘲笑声响起“你也怕了吗,死老头子,我劝你最好把姑奶奶放了,不然你全村都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村民里就窜出几个膀壮腰圆的大妈将此女死死按着,扇了她十几个重巴掌,将她嘴里的牙齿重重扇落后,褪下自己的长袜塞进她嘴里。
这时后面又传来凄惨的哭声,一名穿着粗衣的妇人被人搀扶了进来,看着地上的女子,又是一阵号啕大哭“我的阿香啊,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被妖物附了身,这可让我以后可怎么办好啊……”
“将长智家的拉远点,别让这妖女又抓住空挡胁迫了去。”另一名族老话。
族长犀利的眼神看向围观的族民“幺儿,你说。”
林以宁就看见一名中年大叔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族长喊了一声爹,就开始叙述事情经过。她这才知道,这个女孩是比她早几天穿过来的,穿过来就漏了嘴,吓到了她原身的亲生母亲。
“阿香大字不识一个,怎会怎会半夜起夜在院里涂涂画画。”女孩母亲吓的六神无主,尤其是看见还未及涂掉的字,直接跨村去找神婆。
说来这个神婆也是有本事的,随着她偷偷遥望了阿香一眼,直接说道“你这女儿是已死之相,脸上的死气并未消散。”
这句话直接说的这个妇人魂飞魄散。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神婆拿过阿香的生辰八字就要掐指算,就被其他村民带到族老面前。
林家村别看只是个村,却是远近闻名的秀才村,但凡家里有男娃,必须送到族学开蒙,学得成学不成字一定要习得。所以在林以宁父亲这一辈光光童生就有十几人,秀才也是七八人,虽然这么多年还无人走入仕途,但展一直蒸蒸日上往大族的趋势走去。
在这个时候是决不能出纰漏。
但长智家的却不懂事,找了隔壁村的神婆过来。她跪在族老面前声泪俱下求原谅“我也是爱女心切,才找了神婆过来给我女儿看看。”
神婆也被这架势吓到,但她说的有理有据绝对不会看错,更是起了毒誓。
这下族老不得不重视,神鬼之说向来是信者有不信者无,这个小辈族老也是听说过的,前几日不慎落水,被一后生救了上来,并送回了家。得亏那后生才七岁,不然阿香的名声就有碍了。只不过没想到她还是出了异事。
族老叫人将神婆送了回去,又给她一笔封口费。就叫几个嘴严的妇人去试探阿香,结果真的有问题。
不过这也并不是要阿香命的理由,自古都有莫名疯癫之人,多一个阿香并不多,林家村是容得下的。
但阿香却在试探过程中无意间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随意置喙当今圣上的决策,言罪可是大罪,要诛九族的。
林家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这个大逆不道之人活着,更不会放她离开以后祸害族人。
林以宁并不知道这些事,只是觉得古人真的没有书里写的那样无知,现不了穿越者。而她这个穿越者二号,正在父亲怀里止不住的抖,穿越者一号已经被村民打的不成样子。
不过也是这个穿越者笨,怎么过来就说自己天女转世,还变戏法给她娘看。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她还好披着小孩的皮衣,可以装装小孩子,说了什么都会当童言无忌。林以宁又下意识的扣紧父亲的脖颈。
林玉瓒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胆怯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里正站在人群中说着早就商讨好的托词,事实真相如何,早就被几个族老咽到了肚子里。
隔壁村一年到头也私下处置不少德行败坏之人,他们这么多年处置一个并不多。
“刚才林阿香的表现你们都看到了,可有异议。”族长问道。
众人没有说话。
族长又喊了一声长智。
阿香的父亲看着自己近似疯癫的女儿,流下清泪,对着族长摇头便搀扶着妻子离开。
林以宁愣愣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自己生的女儿,不要了吗?
林玉瓒看着差不多到了时候,就和二族爷爷低语了几句便抱着女儿离开。
林以宁趴在父亲的肩上,傻傻的望着后面,恻骨的寒意笼罩在她身上,让她张口说不出话。她看着叫阿香的女孩被人绑到外面的十字架上,看着点点星火从草堆里燃起成了熊熊大火,看着阿香拼命惨叫到奄奄一息,看着周围的村民拍手称快。
“别让我再附身这个时代,不然我要让林家村覆灭,你们这些杀人凶手别想逃。”阿香尤如深渊般的声音带着让人胆战的仇意在烈火中响起。
林玉瓒停下脚步,转身皱眉看向火堆,目光闪烁不知道想些什么。
林以宁颤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爹,他们为什么要杀人?”
林玉瓒伸手抚摸着女儿冰冷的额头,一双眼睛就像洞悉一切望着她“世人不容妖,该杀。”
“她不是妖啊!”
她和她一样都是无意来到这世上,都是阴差阳错。她是不是有一天暴露了也会被人绑在架子上活活烧死。
林玉瓒眼睛半阖,敛去眼里异色,低声笑道“晴姐儿看错了,她是妖,和你不一样。”
“若是她藏的好,这辈子都会相安无事,可惜她却一天都藏不了,晴姐儿比她聪慧些,应该分的清。”
林以宁瞬间一激灵,震震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林玉瓒却不再看她,哼着乡间小曲,轻拍着她的背,慢慢走在田间小路。
这条寂静的小路,一头通往她现在的家,一头通往杀人的祠堂。
一阵冷风吹过,夹杂着皮肉烧焦的苦味道。让林以宁又打了一个激灵,这就是古代,视人命为草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