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上外袍,下了台阶。
两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从他身侧走过,简短的两句对话声传了过来。
“很美,美的我都不敢看,你待会只偷偷瞧一眼就好。”
“……我…我不敢随便看,万一她怪罪呢?”
“不会的,那位夫人很温柔的。”
赫峥停下步子,抬头看了一眼。
两个小丫头已经上了台阶,托盘里是酒。
他跟了上去。
从方才他们那群人谈话中得知,瑶月楼顶层的最后一间房,被一位颇有身份的贵客一掷千金临时定下,他彼时并未在意,这会倒好奇起来。
两个侍女停在一处房门口,轻敲了下门:“姑娘。”
里面传来一道温和又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宽阔的房间内并未燃灯,云映坐在凭栏处,夜风吹起她的鬓发,房间里有淡淡的酒香。
明月高挂,清辉落在房间里,她的手臂悬在栏杆外,风好像有了触感。
远处群山轮廓模糊,飘荡着轻浅的雾气,底下明亮的灯火尽收眼底,很美,在这种极尽繁华地俯瞰京城,总让人有种世间不过如此的虚无感。
富贵真好。
富贵人家想起山村,率先想到的不会是夏天成团的蚊虫,散发着恶臭的茅房,累到瘫倒的劳作,他们会率先想到好山好水,潇洒归隐。
怪不得人为财死,她这辈子死也想当个富人。
以前她是山沟里站在柿子树上的被驱逐的麻雀,如今她插了几根凤凰毛,倒可以站在高楼顶了。
房门被合上,脚步声沉稳,云映回头,借着月色模糊的看见了赫峥。
她喝了点酒,这点酒不至于让她思绪模糊。
但赫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怀疑还是自己的问题,询问了句:“我喝多了吗?”
赫峥朝她走过来,从头到脚审视了眼她,她换一身衣服,桃夭色的软烟罗,酒液弄湿了她的袖子。
赫峥蹙眉道:“你喝酒了?”
云映嗯了一声,她收回手臂,手腕撑着下颌问他:“那我看错了吗?”
赫峥道:“没有。”
云映笑了起来,赫峥此时已经停在她面前,他掀开她面前的酒壶盖,里面酒液已经损半。
所以她跑到这来喝酒,还把自己喝醉了。
“赫泠呢?”
云映老老实实道:“我让他们先走了。”
他们原一起在江面船舫上,她就是在那时看见了江畔极为突出的瑶月楼,灯火通明,静静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