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欢也不是吃素的,她快掠了眼四周,除了背后的月溪河,这里似乎没有第二条生路。
她的目光回到面前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身上。
他拎着长刀快步走来,相比之下,赤手空拳的楚长欢显然处于劣势。
“主子,接剑!”
凌空传来一阵怒吼,栉巾跃过人群,把剑抛了过来,楚长欢闪身接剑,旋身之际,利刃出鞘,寒锋在她的眼底闪过,对着唐胡安便是一刺。
唐胡安行伍出身,拼得一身力气,他勉强躲过一剑,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小丫头挑衅,他甩了甩刀,磨着后槽牙,怒极:“你个小丫头片子,看爷爷今儿怎么收拾你!”
他的刀来得太快,楚长欢很快就到了下风,栉巾也加了进来,不过她更擅长用暗器和短刃,面对这样的大刀,她也不是对手。
被救下来的少女,头上还簪着代表她命运的扶桑花,她捂着嘴巴红着眼眶,既期待着楚长欢她们能战胜唐胡安,救她逃出生天,又害怕她们落败,既救不了她,反倒被她拖下水。
楚长欢架剑在侧,看准时机近到栉巾身侧,低声而已:“你先带那个姑娘走,我断后。”
“殿、”
“这是命令!”
她没时间和她多解释,话音刚落就再次迎上唐胡安的刀,唐胡安才不管她们在密谋什么,他今儿要做的就是用他的大刀打败这两个小丫头,来保卫自己的一世英名。
栉巾想要上前的脚步顿了一顿,她面色复杂地看着楚长欢手里的剑,又转头看了看正在被衙兵包围起来的少女。
她一咬牙,轻身跃到那少女身边,带着她向后退了几步,捂着少女的口鼻一猛子扎进了水里。
“圣女!圣女跑了!快把圣女找回来!”
梁诚眼睁睁看着栉巾带着“圣女”消失在了自己面前,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相比之下,站在他身旁的沈故言就显得极其冷静。
甚至冷静得有些过头了。
楚长欢那边的战况依旧焦灼的很,唐胡安铁了心要杀她,每一招都往她的命门上劈,楚长欢胜在轻盈,跟个兔子似地,可这样的打法坚持不了太久,她的身形也会不可避免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得笨重。
到那时,即便她想如法炮制地从水路逃走,她怕是连游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何况,为了追回圣女,月溪河的岸边全是衙兵守卫。
不能再等了、
绝对不能再等了。
他上前几步,沉声喝道:“停下。”
他声音不大,但中气十足,码头上本就不算喧嚣,一声过后,在场众人都静了下来。
连带着交战正酣的唐胡安都停了动作。
楚长欢支着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看着沈故言站着的地方,视线从随着他拂动的衣角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这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沈故言,我们又见面了。
她喘够了气,红着脸颊一步步朝他走来,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羞赦,而是刚才费得力气太多,这么猛地停下来,火气散不出去,全涌到了脸上。
她立刀在他面前,幽幽道:“沈故言,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想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杀死呢。”
这本是她无心的一句话,却成了他心口上致命的一刀。
眼睁睁看着……
她被杀死。
警觉如梁诚,立刻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眼睛一转,凑上去问道:“沈大人、这位……您认识?”
沈故言点点头:“嗯,她是、”
楚长欢立刻接了他的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我介绍道:“我是他妹妹。”
沈故言下意识皱起了眉,叱道:“胡闹。”
一国公主,怎能轻易失了她尊贵的身份。
楚长欢确实铁了心要当他的妹妹,她灵光一闪,顺着他的话头道:“我没胡闹,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而已。再说了,这场祭祀本来就是假的,你看那个大巫祝,看上去还是个十岁不到的男童!我来这儿的路上也听说过这儿的习俗,按理说,大巫祝是龙王神使,是要上达天听的,这么一个孩子,大字不识几个,即便龙王应允,真到了龙王跟前他说的明白吗他!”
她说着,矛头直指那个踩高跷的男童,他向来是被众星捧月着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受过这种气,是以,只是被楚长欢拿指头指了指,他就受不了委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其实,他如果不哭,装一装少年老成,可能还是有些人会拥簇他的。
可他这么一哭……
别说看热闹的百姓不会站在他那边,就算是梁诚,也觉得他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