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寧不關心當朝政事,但也有所耳聞當今聖上年邁多病,不知這次又來江南搞什麼么蛾子。
「那靈崆算勞什子真人,不過是個騙子罷了,我看她張嘴造謠最厲害,便想著找人教訓教訓她,也算為民除害。」
昨晚那個夢將蘇昭寧嚇得夠嗆,他歸咎於白日受了驚嚇才做的驚悸夢,而這一切的驚嚇歸根到底要算到靈崆頭上,他向來是睚眥必報,所以他才找到沁靈,通過他的人脈聯繫了江湖俠士,幫他出了口惡氣。
「教訓教訓也好。」沁靈撩了撩長發,露出瑩潤的耳廓,用手輕輕挑了下那上面墜著的耳環,眉眼輕佻,「這粉鑽珍珠耳環漂亮吧。」
蘇昭寧湊近看,粉鑽是西洋玩意兒,裡頭是多面切割金剛石,但不同以往常見的白色,粉色實屬稀奇珍貴,下頭掉著顆粒飽滿的珍珠,確實好看。
「趙合給的?」
沁靈又露出纖細的手腕,上頭戴了個粉瑩瑩的手鐲,他翹著嘴角,有些譏誚:「不是趙合,是丁常豐,她想讓我在趙合面前說她的好話,讓找童男童女的差事落到她頭上,想以此抱上大腿直步青雲呢。」
丁常豐,蘇昭寧倒是知道,成州工部主事,正六品官員。他能對此人印象深刻還多虧沁靈,此人異常好色,常年歇在花樓,聽說她還有磨鏡之癖,經常出入荷葉巷,那裡頭全是□□,專供一些富商貴人房中秘玩。
蘇昭寧露出嫌惡的表情。
說罷,他又向蘇昭寧透露了個機密:「說是這趙合要找的是十一歲的男童,十二歲的女童,我記得你家沒有這兩個歲數的孩子吧?」
蘇昭寧一怔,隨後皺眉,想到近日才來到家中的楚慈,他記得楚慈說自己今年十一歲。
這可是個麻煩事,他得回家告訴母親再作定奪。
兩人再聊了些家常,蘇昭寧便離開了。
他又往府學走去,停到距離府學學宮不遠處的一個宅子門口,拿出懷中鑰匙開了門。
這是間一進大小的小宅子,不算寬敞,但是南北通透,打理收拾得乾淨整潔。黛瓦如同魚鱗整潔地鋪開,房梁用的柏木,結實沒蟲眼,地面鋪的是桃江產的青磚,一塊塊鋪陳開來,磚縫整齊平直,大小一致,地面被主人打掃得乾乾淨淨,看上去賞心悅目,十分工整。
一進的宅子雖然看著不大,但主人一共修了東西兩間廂房,正中一間大堂,兩旁又有稍小些的耳房,正常情況來講,住一家三口肯定是綽綽有餘。
院子裡還有棵高大茂密的桂花樹,此時正值九月初,樹枝上擠滿了成群的金黃色的桂花,底下灑了一地,一進院子便能聞到濃香,西廂房開的窗正好對著桂樹,到了晚上同在窗中的還有一盤圓月,可以想像得到那絕美的意境。
這間院子是昨晚蘇父給他的,準確來說是讓他交給魏玉的。
一是因為魏玉本就是蘇家的准媳婦,現在她受傷行動不便,他們家自然要多照顧些;二是因為魏玉受的傷本就是為了蘇昭寧,於情於理他們家都要負責。
所以蘇父從昨日下午回來後便差人去物色府學旁的房子,總算是在離府學不到兩刻鐘的路程處找到這戶急於出手的小宅院。
據牙公所說,這房東急著歸鄉,她爹才去世了,急著回去守孝,路上不便帶些糧食布帛,只想用宅子換些銀子。
雖然宅子小了些,但距離府學近,魏玉每日散學後回到這處耽擱不了什麼時間,家中派人送飯到此處也不用麻煩別人轉交,且腿上不便還需勻些丫鬟過來服侍,簡直一舉多得,所以蘇父才出錢買了下來。
蘇昭寧在屋子裡轉了圈,看著這座雅致的小院,嘴角翹起來,他甚至能夠想像等到春暖花開時,院中百花齊放,在石板上鋪開一張茵毯,若是涼了,再墊層毛皮毯子,中間放張小木桌,擺上剛剛出爐的酥黃獨和鮮花糕點,澆上一勺濃濃的桂花蜜,坐在院子裡踏青賞花,真真愜意!
蘇昭寧在心中暗自唾棄自己,還未入住,他想的全是今後二人在此處生活的事,未免有些急不可耐,果真是那些稀奇古怪的旖旎夢將他心緒擾亂,今日回去後他便抄錄《心經》!
等天色漸暗,學宮裡鐘聲響起,學子們紛紛從大門處走出。
魏玉拄著拐杖走在最後,一出大門便被蘇家的丫鬟扶著往外走,不一會兒就看到不遠處柳樹下停著的軟轎,緩慢向轎子走去。
第15章第十五章:正經
成州府學布局宏偉,典字壯麗。
今日細雨迷濛,湖面上冒著絲絲裊裊的仙氣兒,沿著湖岸望去,對岸的鳳閣鸞樓依湖而建,構築精妙華麗,絲幛綺窗,宛如仙境,密簇簇兒地屹立在岸邊,湖面上停著幾艘畫舫,搖搖晃晃,薄紗輕舞,船內風光隱約旖旎。
這邊的花樓比春滿橋那邊相比修得雖稀疏量少,但一到晚上這邊便亮如白晝,出入的全是達官貴人跟菁菁學子。
岸邊種滿了柳樹,如今枯枝敗葉,蘇昭寧找了處樹蔭,坐在底下等待散學。看著對岸的風光,不禁冷嗤,這些人嘴上說著家國大事,學的四書五經,看上去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私底下不照樣是貪圖享樂、好色至極。
等太陽滑下檐角,書院裡鐘聲響起,學子們紛紛從大門處走出。
蘇昭寧在樹下翹盼望,路過的學子紛紛對他側目而視,有的甚至竊竊私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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