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你可有新作?”张相知道外孙酷爱诗词,只顾往永夜的喜好上引。
谁知永夜烦的就是这个,不是不能抄袭,但他就是讨厌,更不想一不留神就整个神童的称号扣在头上,以后少不得要与一帮酸人斡旋,便摇了摇头说:“自瞧了外公的诗词,永夜再不敢作诗!”
这马屁拍得张相乐不可支,笑骂永夜是小马屁精。
“外公,听说母亲幼时也有长相酷似的姐妹,是否也与永夜相像?”永夜很想知道。
“那是幼时,都说长得像,大了却不像了。”张相轻描淡写地说道,眼神中透出一丝悲伤,似在伤感着什么事。
“那我姨妈们生的孩子呢?也和我小时候长得很像吗?”
张相身体一颤,伸手把永夜揽进了怀里,轻声道:“他们福薄,外公就只有你一个外孙了。”
为何张相这样说?难道自己真的是端王的亲子?永夜心里暗暗猜测着,正要继续问下去,府中总管急急走进来说京都府尹曹大人来了。
永夜跟着张相去了前堂,见檐下站了一溜儿手持烧火棍的衙役。一个马脸官员满面愁容地坐着。穿着绯色孔雀图案补服,头戴金银花饰乌纱帽,看他的服饰,便能知道他就是府尹曹大人。
“给大人拜年!张相爷为国为民操心劳苦,这是下官的一点儿心意,顺便……了解一下昨晚窃案细节。”曹大人起身深鞠一躬。
张相嘱人带了衙役们去烤火
,招呼曹大人坐下,正想说话,瞧见永夜还站在一旁,便摸摸他的头笑道:“永夜去玩吧,晚饭过后再回王府。”
曹大人听到这话抬起了头,谄媚地笑道:“原来是端王世子,生得如此灵秀可爱,将来必是人才!”
张相呵呵笑了起来。
永夜本想见识下官场上这些人如何打交道,外公却不愿他在场,便行了一礼离开,走出前堂的时候,听到曹大人似跪地恳求:“下官确实犯难,恳请大人……”
他正想听下去,李言年走了过来。永夜一笑,迎了上去:“李执事可愿陪我一游相府?”
“小的遵命!”李言年垂手应下。
相府占地颇宽,外面已是一片银色的世界。永夜四顾无人,便笑道:“我见李执事对那位曹大人颇为注意。”
“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李言年淡淡地说。
“这次又是为何?”
“京都府尹的位子何其重要,他是皇后的人,不除不行。”
永夜叹了口气:“难道挡了大皇子的道,都要除了吗?这天下之人,如何杀得过来?”
“大皇子宅心仁厚,李妃却无根无依,不如此,如何斗得过皇后?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位府尹大人可不是善辈。当府尹不过五年,已在京都纳了九房小妾,置下田产、房产若干。他还是牡丹院的常客。昨日京都窃案,牵涉户部、工部与雪灾有关的官员,看来那位窃贼也不是随便取银的。可曹大
人却没有报失,不知道是否失银太多,报了数额怕丢了官。”
“会是谁呢?”永夜问道。
李言年苦笑:“你当游离谷无所不知?我们有我们的势力,却不是任何事都能掌握的。这天下之大,窃贼太多了。”
窃银者贼,窃国者还是贼。永夜笑了笑:“我为你们当杀手,还为你们做世子,我是否该拿双倍的月钱?”
李言年呆了呆,从袖中拿出张银票:“谷中规矩,这次任务是一千两。”
永夜不客气地收了,看了李言年一眼,冷了脸:“从现在起,除非传谷中讯息,尽量少靠近我。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与游离谷的关系,如果谷中还想让我完成任务的话。”
李言年皱了下眉:“可是你的武功……”
“你要的是结果,别的就不是你能操心的事了。”永夜哼了一声。
李言年被永夜的气势震得一愣,想起他不过才十岁,心里又有些憋屈。盯着永夜远去的背影狠狠地说道:“不就是仗着那张脸吗?端王都不敢这般对我说话,臭小子!”
永夜出府的时候,曹大人也正离开。永夜上轿前冲他笑了笑,曹大人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觉得府中美妾竟无颜色。他心动地想,牡丹院挂头牌的墨玉也无他的美貌,眼中情不自禁露出猥亵之意,转而想起永夜的身份,他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番神情全落入了永夜的眼中,他冷冷地想,难得李言年要我杀这
个贪官,可就怪不得我了。
这是永夜第一次单独行动。他望着院子出神。每次执行任务之前,他总喜欢静静地将计划再在心中演练一遍。
平静地吃完饭,他还去端王书房寒暄了几句。端王笑逐颜开地看着他,那目光怎么看怎么稀奇。倒不像在看自己的儿子,而是在欣赏他的鼻子、眼睛是什么形状。永夜很不想与他有更多的接触,他实在害怕端王用买肉选菜的目光看出他是个假的。
永夜叹了口气,对黑夜的喜欢胜过了白天。在光照下他很容易疲倦,而一到夜晚,他的眼睛比午夜的猫眼还亮。
只可惜,他不可能也不会永远生活在黑暗中。
倚红和揽翠已经习惯晚上不陪着他睡,且不去打扰他。这让永夜晚上行事很方便。纵是如此,今夜他还是在倚红、揽翠和茵儿房中下了醉梦散,保证她们能一觉舒服地睡到天亮,连梦也不会做一个。
“梆!”王府更夫报时的梆子声音在远处悠悠地响起。
永夜整理了下衣衫,黑色紧身衣,黑白二色的披风。
有雪的季节,他不会遗漏这一点。
夜晚,京都府尹内衙一片欢笑声。讨得了张丞相支持,曹大人放心开怀地与妻妾们喝酒、涮边炉。
琵琶声悠扬洒开。甜美的声音婉转唱道:“八十里地风雪难阻哪,郎归程……”
琵琶声绝,丝竹再起,房中频频传出嬉笑声。
永夜止住思绪,心里的杀气淡了。曹
大人该死,其实又关他什么事呢?只因他是皇后的人?皇帝的人也与他无关。
如果不是没有力量对抗游离谷,他何苦结束一个这么快乐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