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周部长拍了一下他的肩说“把周家兴抬上去,安排一个人跟着,再派个人去通知他家里面。”
二队小队长松了口气,赶紧将人抬上去,放在车尾。
沈跃瞥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对廖医生说“麻烦你将被子铺上,我把思雅放下来。”
廖医生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沈跃把余思雅放在被子上,又抓过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拿起手电筒,低声说“廖医生,你看看她的外伤,帮她止血。”
沈跃经常受伤,很清楚,凭卫生院的医疗技术,廖医生这个赤脚医生目前能做的大概也就这个了。
廖医生拿出他的医疗箱,开始给余思雅检查。
车子快开到镇上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沈跃抬头,正想问怎么回事,王书记已经扒着栏杆爬了上来,焦急地说“听说余厂长受伤了,怎么回事,很严重吗”
坐在一边沉默的周部长将他拉了过来,低声解释“昏迷不醒,廖医生在检查,先去医院吧。”
王书记坐在一边,抬头看了眼余思雅紧闭的双目和惨白的脸色,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没人接他的话,后车斗七八个人,没人说话,气氛异常的沉默。
到了县城,余思雅和周家兴都被直接送进了急救处,其余的人都守在外面等消息。
过了一两个小时,医生才6续出来“病人主要是背部和大腿受了伤,需要养一阵子。还有头部受到了撞击,可能会产生脑震荡,要住院观察几天,先送进病房,让病人好好休息吧。”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松了口气,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好歹性命无忧,也没落下什么残疾。
看着护士将余思雅送进了病房,大家都跟了过去,还是周部长想得周到,安排一个民兵“你在急救这边守着,等周家兴送去了病房,你也跟着去,明天再安排人来替换你。”
说完,他也跟着去了病房。
这么一大群人,护士被这种阵仗给吓到了,正好病房空着的比较多,她便给余思雅安排了一间空着的双人房。
等人送进去挂上水后,护士看着这么乌压压的一片人,有点头痛“你们不要都守在这里,影响病人休息。她的药里有镇痛安眠的成分,明天才会醒,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白天再来探病。”
听到这话,沈跃跟着下逐客令“王书记、周部长,今天辛苦你们了,我在这里看着思雅就行了。潘永康,带王书记和周部长他们几位同志去招待所开几间房休息。”
说着,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大团结,塞给了潘永康。
潘永康明白,这是沈跃信任他的意思,激动不已,立即说“好的。”
王书记和周部长虽然有点不放心,但沈跃是余思雅的丈夫,人家留在这里名正言顺,也不好说什么“那我们明天再来看余厂长。”
将人送到招待所安顿好以后,潘永康又折了回来“沈同志,都安排好了,不过周部长没去招待所,他去了急救中心,看周家兴那个混蛋去了。”
沈跃看到他,面无表情“你也去招待所休息。”
潘永康挠了挠头,低落地说“我不放心余厂长,她是我的大恩人,沈同志,你就让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余厂长醒来吧。”
沈跃沉默了几秒,没赶他,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认识周家兴他跟思雅结了什么怨”
这个潘永康很清楚,他气愤地说“周家兴肯定是记恨余厂长开除了他。这个人表面装得很老实,其实偷懒耍滑,前阵子他在生产车间里抽烟,烟头掉到了食品中,被顾客吃到了,闹得第二百货公司要跟咱们退货。余厂长查到这件事后,非常生气,开除了他。他肯定是因此恨上了余厂长,报复余厂长。”
就因为这个就能要一个弱女子的命这个人渣沈跃愤怒地握紧了拳头,觉得自己今晚打轻了。
潘永康敏感地察觉到沈跃身上散出来的怒气,心里又难过又愤怒,别说沈跃恨,就连他也恨得牙痒痒的。
他难受地抱着头说“余厂长人这么好,不应该受这种罪。”
沈跃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余思雅,心揪了起来,低声说“跟我说说你们厂子的事吧。”
他以前觉得这是余思雅的工作,他不宜过问太大,但现在看来,是他错了。他得了解清楚,余思雅在工作中还跟人结怨没有,最好排查一次,将隐患提前扼杀了,避免这次的事再度生。
对于厂子里的事,潘永康有说不完的话,他讲了整整一晚,从厂子怎么建立到如今的规模。
从这过程中,沈跃现,余思雅做人做事,一般都与人为善,很少跟人结怨,哪怕是王书记,两人现在也处得不错,只有这个周家兴和林鹏因为违反厂规被开除了,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
周家兴冒了出来,那林鹏呢他会不会也记恨余思雅,伺机而动
而且以后如果还有人违反了厂规,余思雅肯定也得处理,无规矩不成方圆,不可能因为这次的事就因噎废食,对这种不遵守规矩的人手软了。要真这样,那厂子还怎么开
所以这次必须要从严处置周家兴,杀鸡儆猴,让他们畏惧,以后才没人敢对余思雅下手。
想到这里,沈跃去护士台借了纸和笔,写了一个名字,交给潘永康“天亮了,你去县公安局,找这个人报案,请他来处理这件事。”
潘永康低头看了一眼,纸上写着“罗援朝”三个字。
当了一年司机,潘永康走南闯北,见识多了,脑子也活泛了许多,收起纸问道“沈同志,这位罗援朝是你朋友吗”
“我战友,昨天跟他一起喝过酒。”沈跃瞟了潘永康一眼,思雅的眼光果然好,这个知青也是个精明人。
潘永康明白了,点头说“好,那我去了。”
到了上午八点多,余思雅总算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感觉一身都痛,尤其是背和左腿,还有脑袋,火辣辣的,痛得她都快窒息了。
“醒了,先喝点温水。”沈跃凑了过来,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然后在背后塞了个枕头,细心地问,“医生说你后背挨了一棍子,有淤青,这样靠着痛吗”
当然痛,但余思雅要喝水,吃饭就得坐起来,她强忍着痛说“还好,我还没漱口洗脸,你先扶我去洗漱吧。”
沈跃松开了手说“等一下。”
过了两分钟,他打了一盆温水回来,拧干毛巾,递给余思雅“先洗脸。”
等余思雅擦干净了脸,他又递了一个杯子和牙刷,然后将盆子举到病床上“就这么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