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许安安刚要俯身再拜,随即身子一歪,便晕了过去。
皇帝见状大惊,一面叫人去抓齐昱,一面遣人去请皇后和太医,再一面还不忘将无辜在场的二皇子三皇子一并拖下水责骂一番。
一时众人慌乱。好不热闹。
再醒来,许安安已然是在皇后宫中。
“皇后娘娘,六王妃醒了。”
侍女上前来扶着许安安坐起身,方才去与皇后通报。
不多时,皇后带人掀了帘子缓缓步入,一面抬手免了许安安的礼。
“你身子不适,就不必多礼了。太医说你是一时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只是日后还须好生调理才是。本宫给你备了些滋补营养的,已然叫人送去你府上,日常记得用才好。”
“是,多谢母后。”
说话间,宫人端了雪梨粥来。
“老六已然叫人带回来了,他父皇问了他话儿,这会子正挨着板子,叫他二哥三哥盯着的。”皇后落座侧首,见许安安只接过却没动作,颔首道:“你先喝点粥。”
“是。”许安安低头拿起小勺抿了一口,登时红了眼眶:“那王爷他……”
“你也不必觉得忧心,他自来顽劣,三天一小祸五天一大祸,这般情形早就习惯了,皮肉都比旁人家厚实了许多,回去歇上几日便无妨的,你叫人好生照料着就是。”皇后就好像说的并非自己嫡亲的儿子,端起茶盏略拂去茶沫淡淡道:“你方才在大殿上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你与老六成亲前,本宫瞧着你性子柔软,难免有些顾虑,皇上还说本宫多心,如今看来,本宫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母后恕罪。”许安安端起粥的手又连忙放下。
皇后看在眼里,摆了摆手:“你喝你的粥,无妨。”
许安安应声,连忙低头喝粥。
“你想给夫君纳妾,传出去都是夸赞你贤良淑德的一番说辞,何罪之有。”
皇后不咸不淡的一句,许安安又忙将粥放下。
“虽说自来男主外女主内,女儿家三从四德也是本分,只是做妻子的也很该有个主心骨,不能一昧听从,知道什么时候该助,什么时候该拦。如此,宅邸方能安定长久。本宫这么说,你可明白?”
“明白。”
“明白什么?”
“明白……儿媳应当做好王爷的贤内助。”
“如何做?”
许安安一时语塞,这回是彻底放下了勺子。
“也罢。”皇后叹了口气:“本宫不管今日这一出是老六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回去原话告诉老六,就说是本宫说的,叫他断了这心思,日后再不必想的。”
“母后。”许安安起身,方才在皇帝跟前儿的一番说辞已然熟练,此时更是预备好的情绪,说的愈发深情:“王爷和绿染姑娘原是真心,儿媳实在不忍……”
王爷,王妃把厨房烧着了
“好了。”皇后蹙眉打断道:“本宫原以为是老六糊涂,不成想你也跟着糊涂。你如今虽是老六的妻子,但更是当朝六王妃,并不是什么寻常人家,想迎什么阿猫阿狗就都能迎进来的。本宫倒是问你,今儿是伊春阁的,你尚且迎进府,明儿再有旁的,你又该如何?”
“若是王爷真心喜欢,那儿媳……”
皇后面露不悦:“你要知道你所作所为不仅仅是要为老六,更是要为皇家的颜面。老六顽劣,你做妻子的未曾多加管束,倒要纵着他与他一般不成?”
“儿媳不敢。”许安安就着方才的鼻酸又接连抽泣了两下。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瞥了眼日头起身道:“这个时辰差不多也快打完了,你歇会子跟着一道回去吧,这几日在府中好生照料着,不必进宫来请安了。”
“是。”
许安安应声垂首,心下想来这愚不可及的软柿子六儿媳的形象,也算是在皇后跟前儿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约莫半个时辰,皇后着人将许安安领出宫门,此时早已有马车在外候着。
许安安道了声谢,一掀帘子,只见马车里头的人正龇牙咧嘴的趴在一侧的座位上,试图翻身未果,倒是被这突然的响动吓得一激灵,努力了半晌的翻身又趴了回去。
许安安原本酝酿好的悲伤情绪此时瞧着齐昱像只老乌龟一般动弹不得,差点儿笑出了声。
齐昱艰难的回头见到来人,顿时恨不得千刀万剐,奈何动弹一下就疼的直抽冷。
“夫君,您怎么了?”许安安就势上了马车,满眼的担忧关心快溢了出来。
“我怎么了,你还不知道?”齐昱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夫君这话是在责怪妾身?”许安安登时红了眼眶:“都是妾身嘴笨。妾身原是想成全夫君与绿染姑娘,这才去求父皇,哪里知道父皇因着绿染姑娘是伊春阁的出身,就那样生气。”
“什么绿染,我和她……”
“难不成……是叫红染?”
“你……”
“都是妾身愚笨,竟连个名字都没记住,夫君您别生气……”
“许安安!”
“夫君您放心,妾身都想好了,明日就领着人往伊春阁去,想个法子为红染姑娘赎身,随后先接回府上住下,往后再从长计议。想来妾身若浩浩荡荡的把排场给红染姑娘安排上,红染姑娘与夫君两情相悦,应当不会介意。到时候若是父皇母后责怪,妾身一人承担就是,再不会祸及夫君您的。”
如是。
马车里,是女子满是哭腔的一口一个夫君妾身、一口一个伊春阁的绿染姑娘,伴随着男子愤怒的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