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硕闻言,脸红到耳朵根,端起药碗故作镇定道:“走吧,没得人家少喝会子药,您又要悔得睡不着觉起来叫人陪说话了。”
齐昱病后,许安安叫人将煮药的地方从小厨房到了正苑旁的一隅,如此也好趁热及时呈上。
硕硕在前端着食盒,许安安在后,方一推门,就听得里头传来哎呦哎呦的叫唤声,随即只见齐昱背对着二人半躺着在床上,搭在腿上的手还不住地随着哎呦的同时拍着自己,正是声音的来源。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齐昱哎呦哎呦的愈发频繁且连贯。
“夫君,您……”许安安开口,正要上前,却被硕硕一拦,登时不解地看了过去。
“哎,你可算来了……”
齐昱此时嗓子虽还哑着,却不似昨日里那般艰难吐字。伴随着极其虚弱苍白的模样儿,齐昱又是哎呦了一声儿,缓慢回头却意外对上硕硕一张笑眯眯的脸。
“王爷,该喝药了。”
“怎么是你?”齐昱脱口而出。
“王爷不待见奴婢,也未免忒明显了些。”硕硕故作委屈,主仆二人神情很是一致。
齐昱显然一愣,并不想搭理硕硕,转而不放弃的又冲着硕硕身后的许安安有气无力的开口:“我难受。”
硕硕身子一歪,挡住齐昱看许安安的视线:“王爷昨儿还发着热呢,今儿自然是要难受些。不止今儿,明儿也是。王爷且放宽心好生养病,不必费心想些有的没的,自然会一日好似一日的。”
“我身上疼。”齐昱暗自咬牙,又不能发作,缓缓又歪过身子看向许安安。
“身上疼也是正常的,太医都叮嘱过了,奴婢们都省得,定然让王爷好生歇息,少动弹。”硕硕随着齐昱的动作,再次挡了个结结实实。
“你……”齐昱无法,仰头捂住胸口看着床帐顶,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儿:“我胸口憋闷得紧。”
“憋闷……这个太医倒是没说过,想来不大好,怕是还要再寻他来扎一针才是。”
“你……”
昨日太医来给齐昱施针,齐昱号啕的半个院子都听见,只奈何嗓子哑,叫出声儿来也跟野猫子被抓了似的并不大,因而等到身在小厨房刚刚得知这事儿的许安安连忙来看的时候,齐昱只能眼泪汪汪地指着手上并不大清晰的针眼儿给许安安看,颇得了许安安一些言语上的宽慰。
“硕硕,还不快去准备些小菜来,一会儿好叫王爷配粥吃的。”许安安瞧着二人虽打心眼儿里觉得有趣,然听到齐昱说是胸口憋闷,当即适时开口,一面略带不满地瞥了硕硕一眼。
“是,奴婢这就去。”硕硕虽心有看不惯,暗暗想要为自家姑娘报仇的意思,见状便也不敢多说什么,俯身退下。
许安安这才走到齐昱床边上柔声道:“硕硕一个小丫头,往日里被我宠坏了,没个规矩。夫君如今病方好些,与她置气做什么?”
“你没瞧见她刚刚气我?你这是偏她不是?”齐昱也很委屈。
“妾身谁也没偏。”许安安有些无奈:“那妾身代硕硕给夫君赔不是可好?”
“你还说你不是偏她?倒还要帮她赔不是了。”
“那怎么?到硕硕跟前儿帮夫君您赔不是?”
“她明明就是故意的。你说我都生病了,她还跑了来气我。”齐昱腾出捂住胸口的一只手举向许安安的方向:“气得我都喘不过来气儿了。”
许安安瞧着齐昱的样子也是慌神,不知如何是好,敛了笑意道:“喘不过来气儿?那……可需再叫太医来瞧瞧?”
齐昱想要拉住许安安的手却抓了个空,难免尴尬,就势捂住额头哑着嗓子道:“瞧也没有用,瞧了还是难受,哪儿哪儿都难受。”
许安安犹豫了一下便转身要走:“妾身也不大懂这些,还是叫太医来瞧瞧吧……”
“不必。”齐昱连忙叫住:“你不是端了药来?先喝药吧,喝了药就能好些。”
“当真?”
“这种事情,我很有经验,放心。”
一听齐昱这话,许安安愧疚更甚,连忙转身端了药碗来:“那夫君快喝药吧。”
许安安这副温侬软语楚楚可怜的样子,齐昱很是受用,故而身子虽不舒服,然心里头美滋滋的,差点儿就心甘情愿地伸手将药碗接过来。然再对上许安安看着他极关心的模样儿,当即又哎呦着翻了个身。
“夫君怎么了?”许安安担忧的视线跟着齐昱来回翻身的动作愈发紧张。
齐昱声音渐弱:“无妨,就是忽然觉得头疼,手软,动不了。”
夫君很是勇敢
“头疼手软?那……这又怎么办好?”
“可能是方才太医施针的缘故。”
许安安自小身子强健,从未有过这样头疼脑热的时候,自然不能感同身受,此时瞧着齐昱片刻的功夫已然又添了两个症候,更不知该如何宽慰。
“施针……”许安安看了看手上的药碗又看了看齐昱:“罢了,要不妾身还是去找太医来吧……”
“不必,不必。”齐昱又转头叫住:“其实也无妨,就是药端不起来,旁地倒还好。”
“那……”许安安看了眼药碗问道:“若是夫君不介意,妾身喂您可好?”
“那怎么行,叫你受累,我心里很过意不去。”齐昱一脸真诚。
“无妨,夫君宽心,都是妾身应当做的。”许安安更是真诚。
“既如此,再好不过,就劳烦安安了。”齐昱目的达成,转而又略显艰难地喘了口气儿:“你可喜欢我叫你安安?还是说……叫娘子比较好?好像极配你叫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