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齐昱眼看着许安安抽泣着起身来给自己解扣子。
她身上不知道是什么味道,香喷喷的,方才离得远没闻见,这会儿都充斥在鼻腔,跟他从前见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一颗,两颗,三颗……
等到齐昱反应过来的时候,外衣的扣子已然只剩下了最后一颗。
“你……你是不是个女的!你解我扣子,你……你羞不羞!”齐昱登时涨红了脸。
许安安一脸无辜:“不是王爷让妾身……”
“我让你解你就解啊!”
众人在外原是想要听着房里的动静,只闻里头渐渐吵闹开来,还不等凑上去,就见齐昱低头捂着前襟推开门往外跑。
“王爷……”
“你们要干什么?!”齐昱故作镇定的停下步子看向前来拦人的,虽是一副少年模样儿,自小天潢贵胄,难掩的威严:“本王要去尿尿,现在马上,憋不住。怎么着,我母后还吩咐你们新郎官不给尿尿呢?”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没等散开,许安安已然走了出来。
“诸位今日辛苦,下去领赏吧。”
糯声一句来的适时,惊愕下的众人连忙回头俯身称是道谢。
齐昱见状找准了时机,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在夜色中就剩下了一团红点。
侍女硕硕应声前去散了赏钱将众人送离,回房时见许安安已然一身大红缎子的里衣背对着坐在镜前。
“跑了?”
“是。”
“叫跟着没有?”
“姑娘放心,都吩咐过了。”
“人也散了?”
“给了赏钱,都去前头喝酒了。”
“嗯,那就好。”
下一刻,许安安顶着卸了一半妆容的脸,左红右白的咧着嘴回头来笑。
硕硕看得头皮一紧:“不是奴婢说,姑娘您这粉忒厚了些。”
“要不然怎么能显得我一口气不来,不久于人世的样子。”许安安又对着镜子左右欣赏了一番,砸了咂嘴:“不过是有点吓人就是了。”
硕硕拧了帕子上前来帮忙。
擦去白粉,许安安渐渐显了女儿家该有的红润模样儿,比起方才浓妆艳抹的少妇做派,此时的她因成天在日头底下的缘故,肤色略黑,眉眼浓厚,更添了几分英气,但奈何一张娃娃脸又掩了半分。
六王爷纨绔,不堪大用
许安安待卸了头上的发冠,这方能松口气扭了扭脖子:“你说这玩意儿怎么能这么重,我这一天过得可比往常练上一日的枪还累。”
“这哪里能是一回事儿。”硕硕小心将发冠放下,这方又凑到一旁问:“说来姑娘,您方才使的什么法子?您都没瞧见方才王爷出去的时候,耳朵根子都是红的。”
“怎么可能,你怕不是看错了。”许安安嗤笑。
“奴婢就站在旁边,瞧的真真儿的。”
许安安看硕硕一脸认真,想自己从前在家中时就听说,这六王爷与其他几位王爷很不一样,顽劣异常不说,常在烟花柳巷流连更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这样传闻中的齐昱虽与自己印象中不同,但人总归是会改变的,更何况说得多了,也就偏信了。
可若当真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因着自己解了几颗扣子就脸红。
硕硕见许安安没说话,转了话头又道:“不过姑娘您是没瞧见王爷被架着回来的样子。那些个侍卫都人高马大的,衬的王爷像个小鸡崽子似的被提溜回来了。”
“怎么说话呢。如今这处可不是咱们将军府,到时候你若被罚,我也保不了你。”许安安虽嘴上不满,但也忍不住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原也没想着他今日不来,无非早晚罢了,毕竟若是他不来,叫天下人笑话的也并非只是我将军府。只是他倒当真是如坊间传闻一般很是不着调,自己躲着也就算了,竟还找了只鹅来,很不用我再费心安排。”
“您还别说,那鹅奴婢都瞧着稀罕。奴婢听说是因着王爷知道旧时有与公鸡一同拜堂的先例,但是觉得鸡不好看,这方从三王爷府上寻了只鹅来,当真好威风。”
许安安没搭理,想到今日跟那鹅拜堂便,没来由的觉得心里头憋闷得紧,奈何自讨苦吃又不好言语。几步跨上床,翻身裹紧了被子,轻声道:“硕硕,京城送信到西境,若按照日常来说,需得几天?”
“若是一路顺畅,大约半月吧。”
“那从皇上下旨赐婚,到如今成婚,也约莫该有一月半了。”许安安眯眼掰着手指:“近日里并非雨季,又非冬天下雪,快马加鞭,就是路上耽搁些时日,那也是足够来回的。你说,父亲为什么还没来接我。”
“现如今将军战死沙场之事众人皆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将军想回来,那自然是要比寻常人难些。姑娘宽心才是。”硕硕一边帮许安安将喜服小心收好一边开口。
“嗯,我知道,我就是怕。”许安安想了想,猛然坐起身:“硕硕,有没有可能你找的那个传信的人在路上生病耽搁了,抑或是被绑匪抢了银钱。再或者……”
“姑娘别胡思乱想的,奴婢找的人很妥帖。”硕硕连忙上前安抚:“其实姑娘您大可以写封信告诉将军您想要与将军早日团聚的意思,又何必出此下策,非得嫁给六王爷。”
“父亲看不上六王爷,他觉得六王爷纨绔,不堪大用,日后定是不成材的那个。若是父亲知道我嫁给这样的人,他应当是会生气的。”许安安说着,眼睛渐渐湿润,随即胡乱抹了一把一字一顿道:“半年拖一年,一年拖两年,他总有理由。如今他若是当真如他说的那般舍不得我、是为了保护我,那定是要回来带我走的。到时候他就是打我骂我,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