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安仔细瞧了一眼那圆盘很是不敢相信这些是齐昱做的。
“您说王爷从前哪里做过这些,因而刚开始费了好些木头,手也割破了好几道口子,如今很是熟练了许多。这些日子王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是在府中做这个来的。”顾荣看出许安安的惊讶,一边说着还不忘叹了口气:“老奴也劝了几回,只是王爷说了,这是送给王妃的礼物,与从前那些个金银首饰的不同,是想给王妃您道歉用的。他说他惹了您生气,因而非得是要他自己做的,这方显得诚意。王妃您……瞧瞧?”
许安安听着顾荣这一番话,再念及自己从进府到此时他的所做,不禁失笑:“顾叔您将我领进来,又叫我看见这些,还与我说这么多,多少是太故意了点儿。更何况若这是王爷准备送我的东西,您倒先叫我瞧见了,不怕王爷不高兴?”
顾荣转身走到桌前拿起一册本子双手递到许安安面前:“王妃请看。”
许安安打开本子,只见上头画的是个女子正低着头打盹儿的样子,下一页是一手拿着一块儿点心鼓着腮帮子笑眯眯的样子,还有半蹲着面前摆着个药罐子的,抑或仅仅是一张脸,或冷着脸或不耐或生气的。
顾荣看着许安安翻到了末页,这方轻声解释道:“这是王爷画的您,都是您照顾王爷的那一月里的时候。王爷一直想着送给您,但又怕想起那些日子他骗了您,所以不喜欢。有一回都带去了将军府,当天晚上还是带了回来。”
许安安这方想起那会儿齐昱枕头底下好像的确有这么一本,但是那会子她并未在意,毕竟每日里都在担心他今儿吃了多少,又该什么时辰喝药。
“那会儿他装病……您也知道?”
“知道,老奴几回也想跟王妃说,只是看到王爷每日里即便您不在还强忍着把药喝下去,只是因着心虚,那副苦得皱着脸的样子,又觉得舍不得。”
许安安瞧着顾荣颇为无奈,只是想到齐昱苦着脸的模样儿,心下这气儿也消了大半,忍不住低声咕哝:“王爷孩子气,您不劝着些,怎么倒还也陪着他。”
“老奴自认活了这么些年,也没做过几回这样的事情,所以那几日见着王妃都忍不住躲着走。”顾荣笑着叹了口气:“王爷自小身子就不大好,圣上每日里公务繁忙自然顾不得他,皇后娘娘虽尽心,却也后宫诸事缠身,大多时候都是嘱咐着太医,哪怕是陪着王爷说说话也是难的,因而王爷身边便大多都是宫人伺候。众人都说王爷性子怪,其实一个孩子,每日里身边只有见到他时陪着小心的宫人,几个哥哥姐姐纵使来了也是与他说今日在课上如何如何,今儿要去哪里玩了,又吃了什么。到了他这儿,今儿出回门儿吹了风,夜里就能发热,如此又是一月,这心里头自然不痛快。可是这回不一样了,他身边有王妃您。会在他皱着眉头不想喝药的时候劝他,也会给他准备蜜饯,还会给他喂饭陪着他说话,这些都是他从前没有过的,也是旁人给不了的。”
许安安静静听着。毕竟若是顾荣不说,她再不会知道。
“老奴在王爷身边照顾了这许多年,总归忍不住,想要再为他做些事情。”顾荣微微垂首:“老奴不敢推诿,今日这番是故意,只因老奴生怕王爷藏在心里不敢与王妃说,王妃便不能知道了。”
小狗崽子
许安安想着往日在自己跟前儿成日里话都不停的齐昱,不禁失笑:“我怎么觉着,他最是个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彩的人,并不似顾叔说的那般会将事情藏住的。”
“那是王妃没瞧见过王爷从前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为什么,还因此被圣上斥责过,叫他每日里多写几个字少说几句话。后来皇后娘娘忍不住帮着劝,说是想来王爷小时候憋闷的久了,所以如今这嘴巴总也不停的,很是孩子心性。”顾荣也跟着笑了笑:“只是如今老奴瞧着王爷遇到王妃的事情时,反倒笨拙了许多。王妃您都不知道,王爷那一日去找大将军时,好生写了老长一大段自个儿背下来,还问老奴这么说好不好,生怕说错了话叫大将军赶出去。实话实说,老奴只见过王爷口无遮拦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这般的小心谨慎。”
之后许安安亦从硕硕口中得知那日齐昱将自家父亲气的不轻的事情,听着硕硕只是重复齐昱所做的事情说的话,约莫也能想到他的模样儿,那会儿只觉得好笑,如今听来又不禁有些酸溜溜的。
“这些年跟着王爷,顾叔当真辛苦。”许安安忍不住一叹。
“不敢,都是应当的。”顾荣俯身。
许安安笑意渐敛,放下茶盏走到窗前,拿起放在侧边的小狮子,正是当日齐昱在自己房中拿起来把玩的那个:“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劳烦王爷醒了之后,顾叔您告诉一声,就说……若是想要,自己来与我说,没得这样偷偷摸摸的。”
许安安自王府回了将军府时方是传了晚饭,许忠瞧着许安安难得用了两碗米,只当是许安安又往马场去今日饿了。因着前日里打了齐昱的事情,许安安这几日都是冷着脸与他,连吃饭都是分开的,今儿很是难得自己跑了来。
许忠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要说些什么,却不想许安安先给他夹了菜。
“今儿这个是厨房新鲜采买的,父亲莫要总盯着肉吃,也尝尝。”
“好,好。”
许忠怔愣着看着碗里的绿叶菜,连忙扒拉了一口刚又要说话,就见许安安已然吃完,放下筷子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很叫他头皮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