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礼看着面前自诩弱女子的许安安一手一个,本能地上前接了过来,之后才问道:“这是什么?”
“哦,有好些是小孩子家爱吃的点心果子,还有些过冬用的衣裳物什。总归我想着你上回买的东西,然后乱七八糟的都给你准备了些,还有我觉得能用上的,这只是一部分,你先拿回去,明儿还有旁的,我叫人一并送来,你到时候看着分就是。”许安安说话间又回头抱了个小包袱堆在笪礼身上,看看他被挡住的半边脸又道:“对了,还有各样农具我也给你买了,不过那些都实在太重,我一个人搬不动,所以我跟他们卖家约了明儿上午叫他们给你送了来,但到时候怕是要烦你带人去山下接一接。”
许安安微微一顿,想到当时自己说了送东西的地方时,那几个店家顿时黑了脸的模样儿,忍着笑说道:“人家一听说是送到风云寨,都不大敢上来。想来你这风云寨的威名不减,如今还有余热。”
笪礼皱了眉头:“你买这些做什么?”
许安安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笪礼的身上叠包袱:“你这不是废话,买了来当然是用。”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去买,你大可不必如此。”笪礼正色。
“我这也不是无缘无故,否则你以为我傻,满大街见着谁就发善心呢?”许安安抱着包袱见笪礼只剩下一双眼睛能露出来瞪他,上下扫视了一番,小心掰开笪礼勉强支撑的手指头挂了上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些就算是我谢你那日接了我的信便把事情应了下来,原是我的心意,你只管收着就是了。”
笪礼闻言倒也勉强能接受,毕竟有来有往,略缓了神色道:“只是我最后并没能帮上你什么。”
那日许安安接到圣旨便已迅速下了决断,自觉若是当真将齐欢接出宫后,很是得寻个在皇帝看来与自己无关的去处,否则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因而思虑良久,进宫之前匆忙叫小厮送了信给笪礼,信中只说要送个人过来,请笪礼帮忙安排。虽最后齐欢拒绝,只是当天晚上许安安回府时,亦收到了笪礼让小厮回的口信,说的是随时可以。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许安安要送来的人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只见了个并不认得的小厮,便将这事儿应了下来。
“虽看起来最后你并没帮上我什么,但是你不知道,你能应下便是帮了我许多,所以与最后结果无关,我都很谢谢你。”许安安微微一顿又探头道:“不过你应的那么果断,就不怕我是干什么坏事儿连累你?比如来一大群官兵搜山之类的,到时候再把你这山寨给一锅端了的。”
笪礼摇了摇头,淡淡道:“无妨,山寨内戒备很是森严。若是出事儿,我在山寨里听到消息,就会直接把人带到山寨外丢出去,不会有丝毫犹豫。想来若是他们的目标是你送来的那个人,那对山寨就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若是针对山寨本身,那与你送来了个什么人也并没什么关系,原就是我应该担着的。”
许安安冷眼瞧着笪礼说这话时并不像在玩笑,顿时很是相信若是如此,他当真会这么做。虽心下不言而喻的失望,但自觉也无可厚非,毕竟人人都是自私的,偌大一个山寨那么多条人命,也并不该为她有什么改变。
许安安笑了笑:“你若觉得不好意思,看在我为咱们山寨做贡献的份儿上,愿意日后留个房给我也行。”
被埋在包袱堆里的笪礼半晌,缓缓吐出一个字:“行。”
许安安很是没想到上回怎么说都不应的笪礼这回这么爽快,当即喜笑颜开,拿起挡在笪礼脸上的包袱问道:“你说真的?”
笪礼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许安安见状也再没了逗弄他的心思,当即回头冲着身后那几个守卫挥手,叫他们都将东西收拾着往里搬,又将怀中最后一个小包袱递给笪礼:“这是我特地去选的几套小姑娘家的衣裳,依着小臻的身量单留出来的,她的衣裳都太大了,不合身,你记得帮我给她。”
你喝酒吗?
“多谢。”笪礼看着手中的衣裳更是真诚。
“就谢谢?”许安安挑眉冲着里头努了努嘴:“你怎么都不说句辛苦了大老远的坐下来喝杯水?你们山寨是不是没有什么待客之道,我人都来了,还带了这么些东西,你……不该表示点什么吗?”
笪礼仔细想了想问道:“你想表示什么?”
“你喝酒吗?”许安安眼睛晶亮。
笪礼一愣。
许安安说话间笑嘻嘻地转身从马上抱了个小酒罐子出来:“我都准备好了。”
笪礼有些惊讶,自觉活了这么些年头,还是第一次有女子相邀喝酒,但见许安安很是自然且期待的样子,并无丝毫扭捏,似乎这件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又并不让人觉得突兀,于是侧身做了个手势:“那请吧。”
话刚说完,许安安已然熟门熟路的走在前头,很是主人家的样子冲着齐昱挥了挥手。
此时正是半上午的时候,各家炊烟袅袅都开始预备着午饭,许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刚叹了句真香,那池子里原本已然开始吃饱喝足准备埋头睡午觉的黑天鹅四下张望着,连叫了两声。
“哟,大黑你在这儿呢,我一出声儿你认出我来了?果然有良心,还算不辜负我对你的情意。”许安安极兴奋地几步跨到亭子里冲着黑天鹅挥了挥手,很是熟稔同跟人家打招呼:“我这几日事忙没来瞧你,大黑哥最近吃得好睡得好?”